是谁把葡萄酒和博物馆这两样东西联结到一起的?有趣和无聊的重叠区域。沈芙娇立身在这座半透明的巨型醒酒器之下,一头显眼的金发正被风拨出几绺在腮颊窜动,视线漫无定所、四处发散,沈芙娇将一颗脑袋伸长了四处张望,直到看到朴志晟。
她扬起手臂,在空中松松挥动两下,大脑却如同锈住一般转不出称呼。
沈芙娇嗨!
淡橘色的阳光流泄在眼缘,因为泛暖的色调把金发也打磨得更加毛茸茸,此人目标明确地拽起他的手腕,把步轨往里送。
沈芙娇第八层可以喝葡萄酒!
他如约来到该博物馆,并且很顺利地找到了他的锚点。他与这位女士选择发色的初衷大约是背道而驰的,但在异国他乡,金色和灰色替他们削减了来自东方的柔和线条,反而有些恰如其分。当然,如果这位女士没那么自来熟,他可能会更愉快。不动声色地把手腕撤了出来,回以一个“不必介怀鄙人有点大病”的微笑,并对她的提议进行了一段浅显的分析。
朴志晟直捣黄龙、直抒胸臆,喝穷我?
掌心圈住的热量消退,沈芙娇神色没有波动,甚至笑容的弧度有扩深的趋势。事实是她也确实毫不介怀——对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此人保持着与我无关的懒散态度,情绪是很宝贵的东西,浪费它们毫无好处。金发比她的眼神似乎更具有流动性,摇晃着掠夺本就稀少的稳定。
她伸出一根手指,讳莫如深地摆了两下。
沈芙娇当然不是,八楼只能免费品鉴一款葡萄酒,我只是打算用掉这个额度而已。
听起来是个惬意的提案了、惬意过头了。
朴志晟没机会让我破产,深表遗憾。
他对于走马观花式各种人类文明集大成产物的玻璃洋房兴趣不大,更多时候他的爱好跟没品的二代们差距不大,看起来不是玩物丧志就是荒唐过头,总之都跟人的刻板印象相去甚远。
他的语调并算不上冷淡,甚至有点罕见地轻快。
朴志晟你确定想让我陪你喝酒吗,沈……小姐?
她的眉弧在朴志晟的尊称中轻微地抖动两下,沈芙娇熨平它们,舒展出一个笑容。
沈芙娇你能别这么叫我吗?我都要以为我又滑倒在你门口了。
光明正大的栽赃中,她继续讲,口吻依然轻快。
沈芙娇上次滑倒在你休息室门口,还被你说成是碰瓷。
眼锚上下逡巡过几圈,在镜片后轻缓地渗透向他,她好奇地瞧了朴志晟一眼。
沈芙娇什么意思?你一杯倒啊?
朴志晟可以,芙娇。
酒量可能不属于隐私,但他还是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回复,只回复了前者。
朴志晟哦,之前看到你练习生时期的直播,真敬业啊,不过这边的内容是允许播出去的吗?
他浅短地回忆了一下那场八成能重绘一幅名画的场面,委实没憋住,笑了一下。
迈进这座建筑的骨骼,她们成为两粒流窜的细胞,冷气正在平等地施惠每一块皮肤,沈芙娇的眼睛这里点点、那里掠掠,对于葡萄酒文化呈现了相当轻浮的专注。不过下一秒,她的视线应声跃向朴志晟。
沈芙娇你看过我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