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终究是福亭离得太远了,窦昭紧赶慢赶,也没有在窦世枢发现前赶回来。
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扑在窦昭脸上,她攥着苗安素托付的药包,裙摆还沾着官道上的泥点。
远远望见农庄侧门晃动的玄色衣摆,脚步不由得加快,却听见窦世枢刻薄的嗓音穿透雕花门:“你说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老想着往外跑,指不定在外面和哪个野男人——”
话音未落,窦昭猛地推门而入,绣鞋在青石板上碾出刺耳声响。窦世英的折扇“啪”地合拢,惊得廊下画眉扑棱棱乱飞。
窦世枢背对着门,腰间玉佩随着转身的动作重重撞上门框,他三角眼瞪得浑圆,嘴角的八字胡都气得发颤:“好啊!翅膀硬了敢夜不归宿!还装病偷偷溜出去。”
“叔叔,这话从何说起?” 窦昭将药包塞进袖中,指尖掐着掌心的软肉才稳住声音,“苗家船行出了问题,安素妹妹解决不了,我在那里有些股份,过去处理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苗家是商户,那样的人也配和你称姐妹?”窦世枢突然逼近,皂靴碾过她裙角,“看看你这副风尘样,传出去窦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他抬手想要打窦昭,窦昭猛地后退半步,发间银簪擦着耳际划出红痕。
“兄长若觉得不妥,大可去问安素。” 窦昭盯着叔父腰间的螭龙纹玉佩,那本该是她亡母的嫁妆,只是被王映雪没下,倒手就送过了叔父。
她不是不想要回来,但王映雪过于狡猾,叔父又装聋作哑摆长辈谱,父亲知道不作为,祖母又无能为力,她到底还要在窦家待一段时间,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只是祖母……”
“你还知道惦记祖母?”窦世英忽然开口,刚刚叔父刁难她的时候一声不吭,如今到是指责她了。
“自从你偷溜出去,母亲就一病不起,现在还在榻上咳血呢。”
这话如重锤砸在窦昭心口,她踉跄着要往内院冲,却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横臂拦住。绣帕被扯得散开,露出腕间被掐出的青紫痕迹:“让我进去!我要见祖母!”
窦世枢慢悠悠掏出手帕擦着指尖,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着急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瞥见窦昭泛红的眼眶,笑意更盛,“这样吧,叔叔知道你能挣钱,在哪里都有生钱的法子,把你出去挣得的银子都交到公中,就当给母亲赔罪。”
“好!我给!只要让我见祖母。”窦昭抖下桎梏她的手,解下腰间钱袋,她回身想窦世枢的方向走了几步,作势要将钱袋递给他, 但窦昭心里有另一个计划,额前碎发被冷汗黏在苍白的脸上。
窦世枢要接过钱袋掂量两下,被窦昭避开了。
“我是说教给公中,但这银子是从我的嫁妆里挪出来,供给祖母花销。没说要交给你们。”
趁着他们都愣神的时候,窦昭冲过门槛时,却顾不上擦拭脸颊的泪,裙摆扫过满地落花,朝着飘着药香的主院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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