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还在生气。”
他抬眼看她，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晃动，“当年是我太忙了，心情不好，也顾不上你……唉，不说这些了，徒增伤心。”
那年深秋的争吵突然清晰起来。她摔门时看到他僵在原地的背影，后来听说他申请了延期入学，却在她考上本校导员那天，悄悄登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
“我以为你……”
一菲咬着下唇，没说出口的话悬在空气里——她以为他早就开始了新生活。
“我每年都会为你准备礼物，打听你的事情。”
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温柔得像水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回来的机会，只是，也从朋友那里了解了不少。”
杨哲泽低头给咖啡加奶，金属小勺碰到骨瓷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忽然停了手，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目光却像浸了温水的棉线，轻轻缠上胡一菲的脸。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他声音放得很轻，尾音几乎要融进咖啡馆的爵士乐里。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柄，指腹因用力泛起淡淡的白，让人察觉出此人在无措。
胡一菲正用吸管搅动杯里的冰美式，冰块相撞的脆响让她愣了愣。她抬眼时眼里还带着点茫然，额前碎发被空调风吹得轻轻颤动：“什么在一起？”
声音失去了以往强硬霸道的语调，在一菲没有意识的时候，变得有些软糯，像只放松的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没有任何戒备的样子。
杨哲泽看着她懵懵的神情，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意从胸腔里漫出来，带着点释然的喟叹，更是将脸上的酒窝，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距离瞬间拉近了些，咖啡的醇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漫进胡一菲的呼吸里。
“看来还没有。”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她面前的空碟子，目光沉沉地锁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那我就还有机会。”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笃定，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
胡一菲猛地攥紧了吸管，冰块在杯底撞出急促的声响，她想意识到什么，脸颊腾地烧起来，连耳尖都染上了绯红。一菲慌忙移开视线，却瞥见他放在桌下的手，正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咖啡机的提示音打断了对话。杨哲泽起身续咖啡时，手机从口袋滑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菲瞥见屏保是片熟悉的湖——正是明信片上那处长椅，只是照片里的长椅上，多了只孤零零的银杏叶。
“下周我有场植物学讲座，来听听吧，我选的是你很感兴趣的题目，也是我近几年的研究成果。” 他把热咖啡推给她，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地址发你微信？”
一菲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弹出的好友申请，头像是只趴在银杏叶上的瓢虫，和当年他画在她实验记录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她恍恍惚惚点下“通过”的瞬间，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着迟到多年的，湿润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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