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逃出侍郎府,落足在一处僻静小巷里
玲珑如意,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厉害?
任如意你不是一心想要自由吗?现在是绝好的机会,分部的人并不知道死的人里面没有我们
玲珑可是我们白雀每半年都要服用解药才能活命,我们要是现在跑了……
如意淡淡道
任如意那点毒不值一提,只要在毒发的前一天,毒性最弱的时候,服五钱大黄,在吐泻三回,余毒就能清掉
玲珑真的?!
任如意信不信由你
玲珑却又迟疑起来,依旧不疾不徐道
玲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以你的身手,连紫衣使都当得,怎么会跟我混在一起做白雀呢?我可真傻,还一直把你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弱女子……
任如意我谁都不是,只是一抹幽魂,你现在跟不跟我走?
玲珑不,我还是得回分部……玉郎他还在那儿,我不能一个人走
任如意你为什么会当白雀?
玲珑一愣,慢慢解释道
玲珑为了还债,我大哥生了病,我娘只能卖了我……
任如意为什么你哥生了病,你娘就要卖掉你,难道你的命不是命?十年前,为了一个男人,你家卖了你;十年后,你要为了一个男人,再把自己的命填进去。值得吗?
玲珑垂眸,却无丝毫迟疑
玲珑值得的,我跟玉郎....
她抚摸着小腹,目光温柔,已不觉噙了些幸福的笑意,玲珑拉着如意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玲珑如意,你很快就能当小姨啦
如意一怔,目光转向她的小腹,原本冷硬的表情便柔和下来。察觉到掌心下的温热时,如意收回手
任如意那你回去吧,记得和分部管事的人说,我已经死在六道堂了,按规矩,白雀死后,被当做人质的家人,就能恢复自由
玲珑拿着,足金的,保重
玲珑将一个精致的镯子放在了如意的手中,转身便要离开,玲珑没走几步,如意便叫住了她
任如意等等,明日酉时,西原巷巷口,我会带韩家的粮草图过来,我平生从不欠人情,我帮你将功折罪,你帮我确保我家人平安回家
言罢,她便转身离去
回忆:
她胸前衣襟已被挑开,却似乎并未受伤。她屏息低头,便见刀尖上立着一枚玉瓶——瓶里装的正是她先前在山洞里,用在那武将身上能使人遗忘过往的药粉
如意手腕一抖,玉瓶在舞姬们头上破开,粉色的药雾弥散开来。舞姬们纷纷倒地
而如意也不再耽搁,拉住玲珑,飞身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墙外
侍郎府里,宴会还在继续。为一次勒索冤杀七八个舞姬而已,于赵季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甚至都不足让他皱一皱眉头。酒酣耳热之际,他倚靠在坐席上怡然闭目,忽然想到那几个道众离开已有一个时辰,娄青强领命而去。然而不过片刻功夫便匆匆折回,焦急地向赵季禀报
陆绎你大点声
群演宫中急报,三日之前,我军被安军大败于天门关!
琴弦“砰”的一声绷断,周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赵季,而赵季已经推倒靠几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娄青强
陆绎你再说一次?!
群演我军被安军大败于天门关,连失颖、蔡、许三地,圣上、圣上也已然蒙难了!
这次再无琴声干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席间宾客瞬间惊慌起来,赵季怒道
陆绎一派胡言
他执掌六道堂,敌情军报皆要经他之手上传下达,护卫天子周全更是六道堂第一要务。一旦天子罹难,他就是最先该被问罪之人,
一片慌乱之中,恢弘钟声如水纹般在这繁华帝都上空扩散开来,一声未平,紧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钟声传至席间,瞬间推平了嘈杂。
所有宾客都不由自主地向北张望——那是钟声传来的方向,也是天子宫城之所在,梧都宫城最高处为景阳楼,先帝时置金钟于景阳楼上,每日清晨钟声响时,百官入朝议政
这一日于薄暮时分,景阳钟被紧急敲响了,宾客们纷纷起身整顿衣衫,在心底忖度着娄青强带回的消息,心中已然信了八分,一时间心怀各异,唯赵季一人呆愣着。
群演景阳钟已经响了,是监国的丹阳王殿下在召集百官参加朝会
钟声一声紧似一声,赵季猛然回神,霍地站起身来,疾步而出,府外侍从们早已为赵季备好了马车,赵季跨步上车,吩咐
陆绎去章相府!
风停沙寂,残破的旗帜斜插于地,似血的晚霞在昏黄的天际蔓延开来。这里是距离天门关战场数十里之外的地方,原本作为辎重后营的安全地带,如今却也因安军的追杀而变成了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萧将军满身鲜血,拖着受伤的腿,手中紧握着半截刻有“梧”字的旗杆,在尸体堆中踉跄前行。他的手颤抖着,逐一翻开那些冰冷的躯体,心中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渴望能找到哪怕是唯一的一个战友,与他一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求生
然而,每一次的尝试都只是徒增绝望。最终,他拄着那半截旗杆,艰难地半跪在地上,目光四处搜寻,声音中已带着明显的哭腔
回应他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忽然间,仿佛被什么绊住,他下意识低头查看,赫然发现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腕。恐惧瞬间席卷全身,他失声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