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十）

刚才，赵季踢翻的灵位，便是他老人家的，见灵如人，赵季大不敬老堂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三条，按律当死？

宁远舟我与妹妹为六道堂抛却生死，奔走二十年，却因赵季上媚奸相，多次陷害于，还想让我死在天门关，刚刚又想杀死远帆，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条，按律当死？

众人大震，看着在地上已经断气的赵季，众人大声回道

群演当死！

宁远舟赵季上任不过半年，将老堂主和我费尽心血建立的一切一一破坏殆尽，闲置信鸽司，废除森罗殿，罗织罪名，将不服者一一投之入狱；让远征大军无密报可用，白白战死沙场；天道柴明等十六位兄弟，半数忍辱被囚，半数血战而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九条，按律当死？！

这一回，六道堂众人无不听得虎目含泪，悲愤难抑，齐声吼道“当死！”

宁远舟如今我按六道堂堂规处置这三罪齐发之人，诸位可有异议？

群演大人英明！

宁远舟各位兄弟，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大人了，我现在只是一抹厌倦朝堂的幽魂，如果各位还念着当年的香火之情，就当今晚没见过我，待我明日，将我义父下葬之后，我便可以离开京城，就此归隐

众人只听宁远舟要走，纷纷上前挽留

群演宁头儿您别走，您永远是我们的头儿，我们舍不得你！

群演自从你走了之后，六道堂就不像个样子了，您回来吧，继续做我们的堂主

宁远舟诸位兄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现在我的身体五劳七伤，再也无法强撑下去了，我现在呢，只想找个山明水净的地方，再多活两年，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吧

道众们难过至极，却也知“宁头儿”的决定无人能动摇，终于有人一抹眼泪，回身说道

群演朱衣卫梧都分部已全部摧毁，赵大人出城追击余孽，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群演起码得三四天吧！

群演那——天色不早了，朱衣卫奸细也没抓着，兄弟们，撤！

他们最后向宁远舟抱拳致意，道一声

宁远舟保重

众人便扛上赵季，迅速离开了，目送众人离去之后，元禄回身就打了宁远舟一拳

元禄你玩假死，干嘛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真没了！远帆姐，你是不是也知道，和宁头一直瞒着我

元禄看向宁远帆，宁远帆看着他摇了摇头道

宁远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做事风格，连你都瞒着，怎么会只告诉我一人

他年纪小，性情率直单纯，藏不住心事。此刻又是欢喜又是气恼，宁远舟最放心不下的，其实也正是这个孩子。他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示意他先平复心情。仔细解释着

宁远舟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知道的，这章崧开始扶持赵季之后，我就不想玩了，我不这么假死一回，把你也骗倒了，不把你们也骗了，他怎么能放我归隐山林啊

元禄我不管，反正打小我就是你的跟屁虫，以后你去哪我就更着你去哪，就算你死了，也得我给你看坟！

宁远舟拍了拍了元禄的肩膀，笑了笑道

宁远舟好，我答应你

元禄一言为定？

宁远舟一言为定

宁远舟快去把门关好吧

宁远舟又转头看着宁远帆的伤口，微微皱眉

宁远舟疼吗？

宁远帆没事的，阿兄，赵季刚刚说的，想要我们...

宁远舟做了“嘘”的手势，突然宁远舟的耳朵却突然微微一动，转头看向房屋内

元禄兴冲冲地跑去关门，嘴巴犹然不停

元禄说好了啊！那明早我先去化人场瞧瞧。对了，你回京的事，要不要告诉盈公主？上回我进宫，她还...

宁远帆还未反应过来，宁远舟却闪身奔向屋内，一掌击向棺材，那棺材瞬间四分五裂，如意从中飞弹而出，狠狠摔在地上

虽用十八跌卸去了些力道，却也跌得不轻。她在棺中听到了外面发生的所有事，已经知晓面前的人便是六道堂堂主宁远舟，心如电转，已在思索对策，宁远帆和元禄都跑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如意，二人都有些懵

宁远帆这...

宁远舟刚才娄青强要抓的人就是你吧？朱衣卫的奸细？

如意抬起头时，已调整好表情，她强撑起的身体微微颤抖，越显得弱不胜衣。黑眼睛里映着破碎的光，惊恐地看着宁远舟

任如意不，奴不是！公子饶命！

宁远舟你不是朱衣卫的？那你为什么会朱衣卫的十八跌？

任如意奴，奴真的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奴只是个教坊的舞姬！姐妹们内天去拾遗府献艺，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任如意六道堂的官爷硬说，他们唱的曲子是诅咒圣上，把她们都杀了！昨晚上他们又到教坊来抓人，说玲珑是奸细，奴也有嫌疑！奴不想死，拼着清白不要，还被看牢的给祸害了，这才逃了出来…

她说着，便放声抽泣起来宁远舟却依旧不为所动。如意却也知道他没这么容易受骗，这番话原也不是为了骗过他，宁远帆听到这番哭诉，心肠已软下来

宁远帆阿兄，这事我知道，赵季就是为了问他们要钱，所以才污蔑她们是奸细！好在赵季这个混账东西已经死了

元禄你别哭，放心吧，没事了

宁远舟远帆，扶她起来吧

宁远帆走到如意身边，将她扶起来，如意摇摇晃晃地起身。还未站稳，宁远舟已双指直到剑尖刺至眼前，才如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宁远帆扶着她

宁远帆别怕别怕，姑娘，阿兄只是想试试你，不是真的想要杀你

元禄走到宁远舟身边，看着如意如此惧怕，便说道

元禄头儿，她连你出招都不会躲，怎么可能会是朱衣卫呢？

宁远帆看着，便抓起如意的手腕运功一试，宁远舟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腕，运功试探。月光之下，那手腕皓白如玉，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宁远帆却是毫不怜香惜玉。片刻方道

宁远帆阿兄，这位姑娘，丹田里倒真是空的

如意原本就在勉力支持，此时见情势稍缓，精神一松，意识便模糊起来。她身子一软，顺势倒在了宁远舟怀中。隐约中，她只听到元禄担心的声音

元禄哎呀，她被你吓晕过去了！

宁远舟本能要避，却到底还是扶住了她，月光如水，怀中女子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