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傑個人向】
爸給我買過個平安扣兒。
那時候家裡頭算不上富裕,爸上街溜達時倒也有閒錢給我買個糖墩兒泥人,下了學回家,總有爸的小驚喜等著我,爸卻往往緘默,只用眼睛瞄著我收到物件的欣喜模樣,笑意在怹眼底悄然浮現。
再後來有了弟弟,爸或許是工作忙,又或許是覺著我已然不再是需要玩具的小孩子,爸的禮物在歲月里不知某天的消失了。
自那後,爸變得比以往更緘默,見了弟弟和我,也只是唇角上揚逗樂似的同我們搭兩句話,而後不是抱著收音機聽相聲,就是往生活里埋,爸眼裡的笑,失了。
再收到爸的禮物,是在爸奔天媽癱瘓的一月余,郵差送來的,包裹鼓鼓囊囊寄信人那欄寫的李先生。
我知道那是父。
包裹里是爸手寫的五頁紙,像是自述又像是對我的點撥,瞧著那熟悉的筆體,眼眶子不禁濕潤,一眨眼,就有淚落下來,滴到父親的鋼筆字上暈開,我忙用袖口把淚沾盡,惟余一團淡墨。
爸的包裹鼓囊囊,有弟弟的新衣服,有爸送我的平安扣,有一厚信封零錢,有爸早就預料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