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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扇肩,武人扇肚。
折扇半开,清凉给予臂膀。
已然夏时,这身长褂子实在是热了,老日子里上过榜的才人,舍不得同干苦力的那帮人打赤膊。
家里祖上富庶,到了我这儿,时运不济,落败了来,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老一辈儿那群人街头巷尾,好这么打趣我,又不好叫人下了面子,怯笑顺人迎合应和。
喉管子,当夜就是不破,嘴里,也没舌。
后来,海河那帮干事不净的三滥货,嘴里就传。
“远瞧菩萨心,近看袍沾血。”
传的多了,也就顺势入了这行当,借着家里原来家底人脉,摆了梨园行当顶顶挣钱那位,郭先生。
租界各个不落,谁不是吃口血沫馒头的人。
巷子尾,有个卖凉皮的孩子,不知家境,想来是清贫,小时候玩的欢愉,倒算个发小儿,听说我预备着拜师,也是小胖小儿聪明,翻墙进院儿伸个脑袋,趴我床框子上,下人早早发现,向我来报,猜那人坏心思多不过我,便让大家都装瞧不见。
啧,人正睡觉呢,瞅一脸跟窗框子趴着,瞪俩眼睛,你说害怕不害怕。
“啧,大半夜趴人窗框子,我看你是没事儿闲的。”
抬手刚给内纸糊的老窗户合上,就看见严丝合缝白白净净的窗户上,黑洞悚现。“朱凯,你丫逼我换玻璃窗呢。”
恼倒谈不上,使着往日笑模样开口,嗓儿也是原来那个,大半夜的,倒显著我更惊悚。
“听说你要拜郭先生,我也想,那些个我都学过个皮毛,您带着我,包您下半辈子凉皮儿怎么样。”
瞧人模样,眼里闪星星。
“可以,龙潭虎穴的,掉进去可不救你。”
“哪成,那你没凉皮儿吃了。”
瞧人眼里激动未散,果真是不懂,得,舍命陪君子,就当是为了下半辈子的凉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