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十一月,天空总被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
严浩翔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飘着细碎的雪粒子,落在楼下的梧桐枝桠上,没一会儿就积了层薄薄的白霜。
手机屏幕亮着,是刘耀文发来的消息
刘耀文张医生说三点要查血气,我定了两点半的闹钟,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我们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吃上饭。
严浩翔我不困,你先回来,我去买
刘耀文好
刘耀文不喜欢冬天,严浩翔知道的。
他从小的所有坏事情,都发生在冬天。
这一次也一样
冬天,好像没有什么好消息
但是,希望这一次是好消息吧,严浩翔暗暗地想
也该有好消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心俱疲,刘耀文落地后觉得整个世界空落落的
晚饭他都没有精力买,还是让严浩翔去买的
刘耀文明白严浩翔根本不差钱,也不在乎因为他到底多花了多少,但他就是觉得亏欠了他太多,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买很多好吃的来补偿这个兄弟
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记忆里宋亚轩睡觉时轻浅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
他不有得想起了离开家的那个晚上,宋亚轩留的客厅灯还亮着吗?他搭在床边的那件米白色外套,会不会被风吹得掉在地上?
“咔嗒”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严浩翔拎着外卖袋走进来,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严浩翔“买了点热汤,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把汤碗放在桌上,揭开盖子时,热气氤氲着飘起来,模糊了刘耀文苍白的脸。
刘耀文没动,目光还黏在窗外的雪上。
严浩翔“叔叔今天怎么样?”
刘耀文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
他的声音很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昨天在医院守了一夜,喉咙里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严浩翔你怎么了?
严浩翔感觉你来这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刘耀文我想他。
严浩翔一愣。
这个比谁都骄傲的刘耀文,还从来没直接向他坦白过自己的心思,即使他猜到了和宋亚轩有关系,但他也没想到刘耀文可以直接说出三个字, “我想他”。
严浩翔他有再找你吗
刘耀文不知道
严浩翔你…把他拉黑了?
刘耀文没有 我把所有的软件都关掉了,以后和医生联系用电话就可以了
严浩翔你是怕要在这一辈子吗
严浩翔所以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刘耀文也许是吧
刘耀文我就觉得我这样的人,不该挡了他的路。
严浩翔没再说话,在他对面坐下,把勺子递了过去
刘耀文接过勺子,却没往嘴里送。汤是牛肉汤,飘着一层油花,热气扑在脸上,却暖不透心底的凉。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爱做牛肉汤,每次他打球回来,一进门就能闻到香味,父亲会把大块的牛肉夹给他,说“多吃点,长个子”。
可现在,那个能给她盛汤的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连睁眼都要靠药物刺激,再加上命运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