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又道:“另有其人?那对于这人主家可有头绪?”
薛筝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疲惫:“我薛家也不是什么百年基业,只靠着父母那一年混了些名声。我母亲待人温和,也不曾听说过与谁有过争执,若说要有些头绪怕是难啊!”
“许是……许是这府中的东西作祟?”
“非也。”沈诺蓦地开口道。
薛筝不由得朝她看去,疑惑道:“仙家此话怎讲?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沈诺面容沉静:“这些人虽行为举止僵硬却不怪异,脑海里意识尚清明,并且府中并不存在有妖邪的气息。”
空气中似乎安静了一瞬。
薛筝看向沈诺,沉思片刻,她试探着开口问道:“不知仙家有何见解?”
沈诺道:“这些人乃是被人用了篡行术。”
“此术法不会让中术之人感受到痛苦,只会让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在他们的意识里自己与现实世界行为无异,能听能看能想,只当自己是个正常人。”
白芸接着道:“但事实却是这些人只剩下个脑子尚能思考,而身体却是僵硬无比,他们在脑海里幻想了另一个外虚假的梦境,却以为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若是中术时间一长,不仅是四肢,连带着知觉,五脏六腑都会慢慢被僵化,到最后停止呼吸,成了木头人一般模样。”
沈诺没说话,算是默认。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香味,薛筝突然神色一变,见几人没什么反应,她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神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从人给几人布菜。
白芸眼睛瞬间亮了一瞬,偷摸着咽了咽口水,但见没人动作,她急得移了移屁股,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好在,薛筝突然笑着客气地开口道:“罢了,今夜时辰确实不早了,薛某无意打扰几位仙人休息。”
“只是这膳菜……虽说是招待不周,几位就权当是给我个荣幸,多多少少进食些?”
她说这话时,有些汗颜。一想到身后那位就一直在暗处默默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她就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好佯装着用袖子擦了擦额角。
期间,她有意偷偷去看沈诺的动作,见沈诺面不改色地将东西吃了下去,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身后那道锐利又冷冽的视线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薛筝几乎是立马就察觉脖子处的凉意稍稍散去了些。
沈诺突然道:“晚辈记得阳城一带的人饮食清淡,可主家的菜食却是如此辛辣刺激。”
薛筝愣了一瞬,她道:“早些年间母亲曾四处游访,后来迫于安定才到这阳城定下,许是随了母亲,我自小便喜爱辛辣之食。今日恐是来不及,若是仙家想要些清淡之食,明日我便吩咐从人费心些。”
沈诺摇了摇头,语气清冷疏远:“不必劳烦主家,晚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话落,空气又恢复了安静。哦,除了白芸豪迈的吃饭声……
薛筝心里忐忑着隐藏在暗处那人,除了说些客套话,倒也无心再说其他,见没人理睬,最后渐渐没了声。
白芸早就吃的铃铛作响,她嘴里塞满了吃食,只会在薛筝客套之时含糊不清地敷衍着回个一两句,最后见薛筝不说话了,她也懒得搭理,一心扑在了吃饭上面,偶尔想起来了,吃到自认为好吃的便脑袋一热的朝雪时陨碗里夹。
雪时陨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情绪。眼前的碗早就被某人堆成了小山,他心事重重,倒也没心思去纠结白芸此举是否不妥,他四肢像是生锈般,僵硬极了,只有在白芸疑惑的眼神下,他才堪堪扒拉几下筷子,便没有了动作。
沈诺本就沉默寡言,只是偶尔帮着舒子御清理他散落在身前的发丝。
舒子御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沈诺除却吃了第一口外,便再也不曾进食,只是一个劲儿的往他碗里夹菜,他一口还没吃完,碗里便又重新满了起来。
他有些惊慌,怕自己成了第一个撑死在桌子上的人,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在桌面下偷偷去扯沈诺的衣袖,小声说自己不能再吃了。
沈诺没什么表情,淡定地收回欲再次伸出去的筷子,反手握住舒子御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舒子御愣了一下,他垂下眼眸,轻轻地抿了抿唇,也就任由着沈诺牵着自己。
他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洗脑,自己是她的伶人,被自己的主人牵手……好像,自己也不该反抗吧?
这场宴席直到月上三更才结束,几人皆是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