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记得最深刻的是那一次。
那天深夜,我又一次从噩梦中骤然惊醒,冷汗浸透了额前的发丝。
一诺依旧如往常般醒来,轻声安抚着我的不安。他的耐心从未让我感到厌烦,可当他说起运营即将进行大扫除时,我的手指骤然攥紧了被角,连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他们不会知道,那些挂着微笑面具的运营,并非每个人都如表面那般友善。有些人会在你耳边低声复述网友的恶评,甚至故意刁难于你,仅仅因为你没有首发、没有足够的人气。
那些隐藏在光鲜背后的恶意,就像一根刺扎进心里,令我愈发害怕面对这一切。
后来,我已记不清究竟是在何时睡去,只知自己是被一声轰然炸响的惊雷唤醒。那巨响如同撕裂夜空般突兀,将我从沉睡中硬生生拽起。
我猛然睁开双眼,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却已先一步作出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地坐起身来,胸口随着微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额前挂着的冷汗还未散去,在昏暗中泛出几分刺骨的凉意,沿着皮肤蜿蜒而下,仿佛与这骤然降临的风雨融为一体。
四周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仿佛连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无情吞噬。
唯有窗外的暴雨如注,倾泻而下,雨点带着凌厉的力道砸在玻璃上,发出一阵接一阵急促而刺耳的噼啪声,仿佛要将这片死寂撕裂开来。
雷声不时撕裂耳膜,那低沉而骇人的轰鸣宛如天地的怒吼,将人笼罩在无处可逃的压抑与躁动之中。
每一次声响都仿佛敲击在心尖,令人难以喘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而黏稠。这片天地,已然成为一座无形的牢笼。
【快退役吧!】
我惊恐地捂住耳朵,指缝间仿佛还能听见那刺耳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身体因慌乱而失去了平衡,下一瞬,整个人已重重地从床铺上摔了下去,疼痛与恐惧交织成一片狼狈的喘息。
【打的这么菜,买你干什么啊!】
【我求你了,退役行嘛】
【这么喜欢碰瓷我们家姐姐嘛,断手哥】
【早点断手吧,反正也打的这么菜,还敢来跟我们姐姐绑cp】
念安(沈言鈂)不!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没有!
我惊恐地大声重复着喊叫,冰冷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在雷雨交加中步步紧逼。
它们张牙舞爪,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我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我惊恐地朝墙角退缩,脚下的每一步都虚浮无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以冰冷的笑声嘲弄我的无助。
直到背脊触及墙壁,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让我意识到,已无路可退。那些声音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彻底吞没。
我颤抖着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挡那令人窒息的侵袭。
泪水混杂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模糊的视线中,我嘴里喃喃重复着不成句的祈求,像是抓住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
念安(沈言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反复回荡,一句句道歉如同涟漪般散开,仿佛这样便能将所有的过错与纠葛都画上一个句点。
然而,每一个字落下,却像是在心口添上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道歉成了循环的咒语,可它真的能够终结这一切吗?
声音几近破碎,却终究无法逃离这无形的枷锁。
就连我自己都深信,我会在这场无尽的噩梦中沉沦下去。
然而,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撕裂了寂静——房门被狠狠踹开,走廊的灯光如潮水般倾泻而入。
他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被拉得修长,投映在地板上,宛如从天际踏光而来的救世主。
在这个被黑暗吞噬殆尽的世界里,竟有一个人,携着光,闯入了我的绝境,将我从深渊边缘生生拉回。
被自责情绪纠缠的我,猛然间跌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那怀抱宛如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魔力,将周围的喧嚣与嘈杂尽数屏蔽,只留下一片令人心安的静谧。
我的疲惫心神在这一刻渐渐舒展,就像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港湾。在那无声的慰藉中,我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后来我才明白,那天出现的人是一诺。他本已准备驶上高速,却突然折返下车,当时我本也应该和运营他们一起走的,然而他们并没有来叫醒我。
那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依旧被那些可怖的事物纠缠。然而奇怪的是,它们都无法靠近我,仿佛在我面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一股清冷的气息萦绕在身边,那味道令人倍感安心。于是,当这股香气渐渐淡去时,我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什么。
直到确认他不会离开,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沉入了安稳的梦境之中。
翌日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一诺已在我身旁守候,随后便带我前往医院。
那段日子实在漫长,我几乎忘记了上一次踏足医院是何时。
那一天的治疗尤为煎熬,时光仿佛在无尽的等待与痛苦中流逝,直至年末方才结束。而我也因此状态下滑,最终掉到了二队。
在这段时间里,一诺每日清晨便早早地带我去接受治疗,下午又总是准时出现在门口接我。
我心里不禁涌起阵阵内疚,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的训练,而这份自责甚至让我的病情在某段时间里愈发沉重。
仿佛洞悉了我的心思一般,有一天,在接我回宿舍的路上,他主动开口说道。
一诺(徐必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只告诉你,训练的时你不要想,我自己心里有数,若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你觉得应该快点好起来,让我感受一下被竞争
他并未直言心中的关切,可他眼眸里的那份认真,却如微风轻拂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徐必成,我会好起来的,但我不会与你竞争。
许久之后,在一次与长生等人的聚餐中,我才无意间得知——原来我的两次治疗费用,表面上是由俱乐部支付的,实际上全是一诺一人承担。
而为了能准时来接我,他每次都会提前结束训练,却又因此不得不在其他时间拼命加练。久而久之,他的手腕开始隐隐作痛。
然而,这一切他始终对我只字未提,甚至严令他们不得透露半分。要不是那晚长生喝多了酒,口风松动,或许我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那时,我听完这番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片刻的停顿后,我只是扬起嘴角,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心底泛起的涟漪早已波澜壮阔——是的,我终于明白,当初那一刻莫名涌上心头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我的喜欢,终究不及他对我的爱那般深沉炽烈。所幸的是,如今的他已不再记得这些往事。
而他的身旁,有另一个他爱的人相伴,这就足够了。
康复之后,一诺的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然而,他依旧偏爱与我一同入眠,口中念叨着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再多睡些时日。
对此,我并未多加干涉,毕竟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无暇顾及这些琐碎之事。
因为我要挂牌了,我不想耽误一诺也不想耽误自己。
我找到了菲姐,恳切地请求她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就在我被拍下照片后,一诺开始对我冷战,那股无形的隔阂悄然蔓延开来。
他那天不跟我说话,睡觉都是长生挤一堆,训练、吃饭,都不我一起。
第二天,我独自一人静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随着行李箱的盖子缓缓合上,那一刻仿佛也宣告着,我要和这个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俱乐部道别了。
我转过头,目光落在一诺的床位上。那整洁的床单和未曾动过的枕头,无声地诉说着他昨夜未归的事实。
尽管我们之间的冷战不过持续了短短八小时,但这是两年来我们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沉默对峙。
临别时,俱乐部的众人前来送行,唯独缺了他。当我几乎认定他不会露面时,他却意外地出现在门口。
不同于久哲——在我离开那天始终未曾现身——一诺选择了亲自为我送别。他与我约定,要在赛场上重逢。
虽然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可终究还是提着行李,踏上了通往机场的车。
就此,“成都AG超玩会·念安”的故事就此结束。
但,我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再次用这个前缀,完成自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