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

"别这样，先生，也许我们该进去聊了。"

我的手指轻轻划过乔的手腕，能感觉到他脉搏突然加速的跳动。

茶杯在他掌心微微颤抖，热茶表面泛起细小的涟漪。

乔的目光在客厅里游移，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扩大。他抚摸着那把扶手椅——用成年男性的股骨拼接而成，关节处还保留着原始的凹凸结构。

"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他的指尖划过椅背上一道锯齿状的砍痕。

"本地特有的品种。"

我微笑着从壁炉旁抄起那根铸铁拨火棍，它的重量让我心安。

当乔弯腰研究椅子底部的刻痕时（那是去年一个猎人的签名），我深吸一口气，挥动铁棍——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头骨与金属间回荡。

乔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茶杯从他指间滑落，在橡木地板上滚出暗红色的轨迹。

我皱眉看着扶手椅上新增的裂痕，那是乔倒下时手肘撞击造成的。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椅子。"

我用脚尖翻过乔的身体，他的瞳孔已经扩散，但胸口还在微弱起伏。真是个顽强的家伙。

地下室的空气像凝固的浓汤，混合着铜锈与腐肉的气息。

我拽着乔的脚踝，他的后脑在石阶上磕出规律的闷响，像一首诡异的催眠曲。

麻绳在房梁上摩擦发出吱呀声，当乔的身体被吊起时，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将他肿胀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秘密..."

我翻检着乔的皮质手提包，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在油布中闪着冷光。

楼梯传来吱嘎声，我迅速将手提包踢到工作台下。祖父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珍妮，是有人来了吗？"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朽木。没等我回答，老人已经走向墙角的磨刀石，生锈的斩骨刀在他手中像玩具般轻巧。

"德雷克说谷仓里的'存货'开始发臭了。"他舔了舔嘴唇，"得赶在你母亲回来前处理好。"

当祖父的脚步声消失在通往谷仓的方向，我抓起手提包冲上楼梯。

二楼走廊的镜子映出我苍白的脸和裙摆上的血点——像雪地里绽放的罂粟。

衣柜最深处藏着我的逃生包：伪造的驾照、捆扎好的现金、还有那本被翻烂的《公路旅行指南》。

当我正往包里塞乔的手枪时，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姐姐，你在干嘛？"

杰德站在门缝间，他的泰迪熊少了一只玻璃眼珠，空荡荡的眼窝里塞着某种干燥的草药。

我一把将他拽进房间，反锁上门。男孩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大，像两潭深不见底的井水。

"你看。"

我抓起梳妆台上的人齿项链，在杰德眼前晃动。

"这是上次那个女老师的牙齿，记得吗？她说要带你去外面的学校..."

杰德的身体开始发抖，泰迪熊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掐住他的后颈，强迫他看向我床底的那个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七个小玻璃瓶，每个都浸泡着不同颜色的眼球。

"如果你告诉妈妈，"

我的指甲陷入他柔软的颈肉。

"下一个瓶子就会装着你最喜欢的弹珠。"

打火机的火苗突然窜起，在杰德惊恐的瞳孔中跳动。

"德雷克说你在谷仓玩火柴..."

杰德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声呜咽。当他逃出门时，我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哼唱。

那是她用猎物气管风干后做成的笛子发出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