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疲惫地睁开眼,战胜炎灾烬后他因为伤势过重陷入昏迷,他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
周围格外寂静,黑白的世界没有一丝色彩,空中出现一个散发着黑气的气旋。气旋猛地爆开,手持镰刀的骷髅死神出现,他对着躺在地上的索隆举起镰刀。
“等等,这是!”索隆努力让身体动起来,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可他此时伤痕累累,根本无法动弹。
镰刀掀起的劲风让他的耳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镰刀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一指宽的距离时,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有些踉跄的脚步声,死神的动作猛地顿住。
一个身影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走来,人影黑发披散,无意识地向前行走。
人影经过身边时,索隆才认出那人。
“秋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
秋树头上没有角和光环,背后没有翅膀和尾巴,垂着头,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晃晃悠悠向前走去。
死神注意到这位不速之客,他举起镰刀,砍向无视他仍旧向前走去的人影。
“滚。”
秋树仍旧垂着头,仅一句话,死神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地动弹不得,他被体内突然出现黑洞吞噬,仅仅一个呼吸间,令人窒息的死神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秋树继续向前走去。
我为什么要向前走去?我要去哪?秋树的脑子像是卡住的机械一般无法运转。
“秋树!你去哪!喂!”
索隆看出秋树的不对劲,他试图唤醒秋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秋树!”他大喊一声,再次睁眼竟回到人间,乔巴和佐乌的动物医生正对他和山治进行紧急包扎,鬼岛的混战还在继续。
是梦吗?索隆再次陷入昏睡。
秋树依旧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何时,她来到一片纯白的空间。
一个褐色皮肤,脸上以及裸露的上半身和手臂上有着金色花纹,双眼宛如红宝石般耀眼,白色的发丝无风自动的男人从金色的神座上起身,见到秋树成功来到这里他松了口气。
“我等了很久,终于有人来到了这里。”他走下神座,牵引着秋树来到神座之前。
秋树的意识还在混沌中挣扎,她被对方引导着坐上神座。
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好孩子,辛苦了。”男人理了理她的长发。
这家伙就是太阳神尼卡吗?秋树的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异世界的灵魂啊。”尼卡手中金色的光芒凝聚,金色的桂冠出现在他手中“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明吧。”
好烦,他在絮絮叨叨些什么?成为神明?什么鬼?
秋树的意识一点点恢复清明。
尼卡抬手,要将桂冠戴到秋树头上。
“神你妈啊!”秋树全身用力,猛地撞向面前人。
“嘭!”
桂冠被甩飞,尼卡被撞地摔倒,秋树更加狼狈,她还没有彻底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整个人摔下神座扑倒在地。
“当啷”
整个空间只有桂冠落地的声响,捂着鼻子的尼卡毫无形象包袱地坐在地上,刚才发生的一幕在他脑中不断循环播放。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出声,模样和方才一本正经的太阳神大相径庭“竟然拒绝了神位?你这家伙也太有趣了吧!”
要不是现在还没什么劲,秋树高低要给这家伙几拳。
“呼——呼——”秋树艰难起身,揉了揉脑袋却没有摸到头上的角,来不及考虑这些,她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空间。
一片布满裂痕的纯白中只有一个好似太阳的神座。
“好奇嘛?可以问我哦。”尼卡盘腿坐在地上,托着腮看着秋树。
“这是哪?”秋树想拖一会儿时间让自己多恢复一会。
“这里是修罗道的终点,神座之间。”尼卡一挥手,空间中出现一大团云朵,云朵聚集在一起,形成个柔软的沙发“站着怪累的,坐吧。”
说这家伙好说话吧,他动起手来毫不客气,直接用神力破坏了秋树的核心,强行把人拽来,还企图在秋树的意识尚未恢复时把人骗上神位。
说这家伙不好说话吧,身为神明被人撞得摔倒在地还能哈哈大笑,还能和平地与她沟通。
秋树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座,又看了看席地而坐的太阳神,总感觉这家伙也不乐意坐上那个位子。
“修罗道是什么?”她也不客气,坐在云朵的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云里。
“修罗道是成为神明的道路,走完这条路就会来到这里,来到神座之间。新旧神明会在这里交替,旧神将蕴含神力的空白神格交给新神,旧神死去,神座之间崩毁,新神塑造属于自己的神格,获得自己独一无二的神力。”尼卡皱着眉,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尼卡详细解释起何为修罗道,在尼卡的讲述中,秋树将自己的经历逐一与修罗道的层层关卡相对应。
她在原本的世界死亡后来到这个世界,实现了诞生。
她的种族变为萨科塔,实现了不同生命形态的转换。
她找回丢失的记忆,死在鹰眼的刀下,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完成死亡与新生。
她在逐渐找回刻刻帝的力量后自身的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她对抗大海的规则带着大家去往磁鼓岛找医生,实现了反抗。
她在破解了彩虹雾的秘密,经历了混乱。
她在恐怖三桅帆船的墓园听到了亡灵是声音,听到了来自彼岸的话语。
她在推进城燃起死火,血色的核心让她的生命脱离了有形的躯体,她亲手摧毁了肉体的束缚。
她改变了白胡子海贼团的命运,走过了修改他人未来的关卡。
她创立了蓝星,创立了改变鱼人岛与空岛的商队,创立了在大海奔波的罗德岛,开辟了崭新的道路。
她创造新的法则,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启示。
她在德雷斯罗萨毁掉了自己的光环,成为了新的种族。
她让梅利和桑尼现世,带来了GT4与渡鸦,创造了新的灵魂。
......
如今,核心破碎让她再次走上了死亡的道路,走过死亡的道路,来到了修罗道的尽头,来到了神座之间。
站在起点处展望未来,一路上不同的选择让你不断踏上新的道路,道路交错之间,你看不清命运。
但当你到达生命的终点站在死亡之前回身看去,不见了纵横交错的道路,你所见的只有一条道路,那是你生命的痕迹,是你走过的道路。
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才是命运。
秋树一路上误打误撞,经历了生命的轮回,走过一道道几乎不可能闯过的关卡,来到了这条几乎无人知晓的道路的尽头。
“尽管你连修罗道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确实走在这条路上,还来到了终点。”得知秋树一路的经历,尼卡也颇为意外。他不会用一句好运来评价,这一路的艰难并非是好运能够克服的。
“这也太荒唐了。”秋树扶额。
“这世上哪有不荒唐的事。”尼卡给自己也变了个云朵沙发,大大咧咧毫无神明形象地窝在柔软的云朵之中“我记得好像有个叫伊姆的家伙在这几百年间一直在尝试走完修罗道,也不知道她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那诺克特娜和......乔伊波伊呢?”秋树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怪,在传说中乔伊波伊和太阳神尼卡是同一个人,但秋树指的是两个人,希望尼卡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三个都知道这条路,比起走上这条路,另外两位似乎更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很可惜,他们已经不在了。”尼卡的话语里带着惋惜。
秋树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地开口“所以你这几百年就宅在神座之间......看戏?”
尼卡耸耸肩“从很久以前,世界就出了点问题,在你们说的‘空白一百年’间这个麻烦变得更麻烦了,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勉强让这个世界得以延续下去。我已经‘死’了,没法离开神座之间,就连借由尼卡果实觉醒的瞬间短暂附身在那小子身上都耗费残存在世间的所有意志。”
“让神明都身死的麻烦?这世界是出了什么事?”秋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古代兵器摧毁了世界的一个支点,世界即将沉入大海。”尼卡托着下巴,说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秋树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在做梦。
“很不可思议吧?本来月亮上的支点坏掉后世界就不太稳定,他们那一下世界差点就要完蛋了,就算我创造了一个新的支点,世界也出现了缝隙。”尼卡换了个姿势,腿靠在沙发背上,颠倒着看向秋树“所有他们才有机会把你拽来。”
“乔伊波伊他们不是为了解放世界吗?怎么会搞得世界差点毁灭?”秋树想不明白。
“没办法,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世界的支点之一,小孩子总会闯些祸。”
秋树差点都忘了,这家伙是个不得了的老东西,在他眼里这片大海的所有生物大概都是小屁孩,乔伊波伊他们大概是那种毁灭世界级别的熊孩子。
想想她都觉得要做噩梦,她突然觉得这家伙还挺有神明的宽容的,尤其是和某个雷神相比。
“哦,对了,差点忘了”尼卡一拍脑袋“世界还是有些不稳,虽然沉入大海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但还在下沉。”
“......”秋树想拽着尼卡猛摇,但可惜她现在没什么力气“这种是能‘差点忘了’的事情吗?”
“我毕竟已经是个老东西了。世界的支点无法再增加,想要阻止世界沉入大海只有去月亮上把那个支点修理好。”
对上尼卡的眼神,秋树读懂了一件事“你把我拖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把这件破事丢给我吧!”
“怎么能是破事呢。”尼卡嘴上说着,实际却心虚地移开了实现。
“你自己都心虚了吧!”秋树吐槽道。
“真是够了,为什么动不动就是这种大家一起死的破事啊!”秋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头上没有角和光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我这不是也给补偿了嘛,”尼卡一个大旋转坐正,手里拿着桂冠“你看,我还特意把新的神格做成了漂亮的桂冠。”
秋树觉得尼卡很像在哄小孩,按年龄来说,她在尼卡面前确实是个小孩。
“为什么不想成为神明呢?”
“太麻烦了,而且我脾气也不好,成为神的话搞不好世界还会加速毁灭。”秋树摇摇头。
“意外的固执呢。”尼卡倒是笑出了声“你也可以像使用你的法则之力那样平时封存,需要的时候使用不就好了?况且,每个神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的神格中会诞生怎样的力量由你自己掌握,你不会成为下一个太阳神,你只会成为你自己。”
“你不需要统治世界,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明的统治,生命有自己的意志,大海会自己找到答案,如果你愿意可以在世界危及时出手,也可以选择和世界一起毁灭。”
“这是你的自由,你并非靠着信仰诞生的神明,你自己走完了那条艰难的道路来到这里。”
“你是这片大海的孩子,大海不会束缚你。”
“虽然你狠狠给了我一下,却意外是个温柔的神明呢。”秋树如此评价道。
“我已经活了很久,当了很久的太阳神,有些事情还是能看明白的。更何况死亡降临时,看透一切的智慧也会同时降临。”尼卡脸上是柔和的笑。
秋树叹了口气,她好像总是在这些家伙死前才遇到他们,塞拉汾娜的各位是这样,文明记录者是这样,尼卡也是这样。
“没必要难过,这个世界每次只会有一位神明,世界也是在不断更迭中才能不断延续。”尼卡揉了揉秋树的头发,对他而言既是安慰一个年幼的生命也是开导看好的后辈。
“我并非靠着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的,如果没有大家,我不可能来到这里。”秋树看向自己的双手,低头沉思。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明来统治,没有神明这个世界也能运转下去......”秋树抬头。
“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沉入大海,就算某一天这片大海再也没有我熟悉的身影,我也不希望这个我们共同存在过的世界消失。”秋树起身“我只带走神格的力量,我绝对不要成为什么统治世界的神。”
“当然。”尼卡起身,想将桂冠带到秋树头上。
“等一下。”秋树伸手制止尼卡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虽然没有,但我其实是长角的,不会卡住吗?”
秋树的想法让尼卡笑出了声,她似乎忘记了这其实是一股力量而非物理意义上的桂冠。
金色的桂冠由旧神传给了新神,空白的神格被属于过去的神明交给了未来。
空间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属于尼卡的神座之间开始坍塌。
“你该离开了,别留下见证我的逝去,走向未来吧。”尼卡伸出手轻轻一推——
跌出这片空间前,秋树听到了尼卡最后的话语。
“不必犹豫,不必彷徨,这里是大海,四面八方皆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