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拐了一个宫女回来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梁九功觉得自家万岁爷对她的态度。
好到离谱,万岁爷说话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小姑娘,好声好气的温和。
直到乾清宫,额林珠都是在康熙的怀里锢着不能动,一到下辇的时候,康熙稍微一松开,她就跑的比那兔子还要快,脱缰的野马都没有她快。
她闪离的动作,康熙看笑了,这妮子是半点油盐都不进,说她听话罢,又轴得很。
梁九功也收入眼底,这姑娘傻傻的,又自觉得很。
说不定是两人的小情趣呢!
额林珠:“……”
梁九功第一次觉得这姑娘是大智若愚,才是真的聪明。
一路慢走着,自己万岁爷走了几步,她就走几步,若即若离地有规有矩。
愣是规矩得很,他本还以为她是万岁爷抢过来泄火的。
结果人家压根不想搭理万岁爷,万岁爷喊她走快点也无用。
因为她当耳边风。
气得康熙郁闷死了。
额林珠走进内殿,离着康熙十尺远站着,他不说就不动,说了也不动。
宫女和最高上司皇上要避嫌,不许有办公室恋情。
康熙不知道她去哪学得规矩,死板到刻进骨子里,要是换做刚刚那个玉绡,恨不得早就冲过来挂在他身上。
要怎么说额林珠对康熙来说是特殊的,又好奇的。
“服侍朕就寝罢。”淡淡的声音道着。
额林珠的注意力在乾清宫的地砖上,还有雕花,甚是好看。
一个在说,一个听不见。
梁九功还以为在喊他呢,下一息就听见自家万岁爷的嫌弃。
“你退下,朕唤的人是她。”意有所指着。
“额林珠,万岁爷唤你呢!”急切的呼喊声这才听见。
额林珠轴着性子不干,慢吞吞的说着:“奴婢是承乾宫的婢女,按规不能自作主张服侍万岁爷。嬷嬷说了,自己的事自己干,他人的事不要管。”
这话说得梁九功只想笑,又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在说谁,还是在内涵康熙。
康熙原本伸展着长臂等着她伺候呢,果然是脾气大的不听话。
这会叉着腰瞥向垂眸看着地砖的人,那叫一个气,又气又好笑。
“朕是他人吗?你这么听嬷嬷的话,怎么你的嬷嬷没教你,朕才是六宫的最大的主子。朕的话才是规矩。”低声询问着。
额林珠不动,继续那个死样。
实诚地回道:“启禀万岁爷,嬷嬷没教。”
康熙气得笑了,怪不得脾气大呢!是个规矩死板认死理的人。
“你现在是朕的人,朕才是你的主子,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再不听朕的话,朕现在就办了你!“娓娓道来。
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能威胁到她的。
凤眸带着光亮似要吞噬了她,对于康熙的话,额林珠是信的,说一不二,行动力巨强的男人就是跟前的这人。
额林珠天人交战了一番,才慢吞吞地移康熙的跟前,伺候他解衣,换上新的亵衣。
康熙心里的气也出完了,低眸瞧着这妮子,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话。大手捏着她的脸,揉了一把,得意洋洋道:“今日起,朕是你的主子爷,你在朕的身边做朕的贴身女官。不必回那承乾宫。若是有遗漏的东西,明日让人去取回来便是。”
“休要想着离开乾清宫,你若不听朕的话,朕便把你扔去……”
额林珠不动,任他捏着自己的脸,努力地回着:“奴婢遵旨。”
一下子没有她抗争的声音,康熙又觉无趣了,这妮子听话得奇怪。
手心里的柔软,嫩滑白腻。忍不住想咬一口,又忽然地想起。
刚刚她哭鼻子的委屈,不知道是为何。
“你刚刚为何要哭?”若无其事地问起。
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要看着自己回答。
他不喜欢她总是低着头的模样,总感觉他们的距离很远,她低人一等的身份似乎要横在他们两人的心间。
一年过去都无用,这妮子痴迷规矩严守。
见她沉默不语,眼眸幽幽的漆黑,只是自己的影子在。
“你不说,今个就别睡了。”轻飘飘的男声落在额林珠的耳畔。
眼珠聚焦成形,对上康熙的视线,直愣愣地回道:“奴婢衣裳脏了,奴婢肚子饿,心里不舒服。”
.
思来想去就是这两个理由,老实说道。
康熙原本还想着补偿她的,这么一说这妮子是嫌他脏,他那龙子龙孙是脏东西?
“朕脏?好你个大胆的额林珠,那是朕的好东西,多少人求之不得挤破头都想要的,你嫌脏?”幽怨地说道。
“那万岁爷大可找那些娘娘小主去。她们喜欢伺候您。奴婢不喜欢。”她道。
眼眸直盯盯地瞧着康熙,像是没脾气一样。
“奴婢不喜待在这,奴婢也不是自愿进宫的。他人觉得好的,奴婢不觉得好。他人喜欢的,奴婢不喜欢。奴婢喜欢宫外的风景,奴婢也有婚约,未婚夫。”
“万岁爷,奴婢知道自身卑贱。是什么样的的身份是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古以来讲究门当户对,奴婢绝不会逾越规矩,去冒犯了您。就像您是天子,奴婢顶破了天也只是奴婢。您和奴婢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柔声回应着。
额林珠重复着一年前的话,提醒着他,他答应过自己绝不会动自己,天子一言九鼎。
她心如止水,一如刚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波澜 ,也引不起她的波动。
字字句句在说着他们的距离,捅破他们之间的暧昧朦胧氛围。
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她只是他脚底泥的存在。唯有做好自己,守好本心,不忘初衷,方可吾是我。
敛下眼眸的情绪,听着心冷,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罢了。
松开手心的绵软,是他抬举她了。
“也是,额林珠——你一辈子都是朕的奴婢,改变不了。”冷淡出声。
做不了朕的女人,便做朕一辈子的奴婢!
“奴婢就是奴婢,下贱的出身怎可配做朕的女人!”嘴毒地怼回去。
转身向床榻走去,没有看见她紧掐的手心,身子发抖的模样。
额林珠好强最恨他人侮辱,骂她下贱,也是最记仇的年纪。
听着他口里的辱骂,仿佛做人奴婢,脑门上一辈子都刻着“下贱”二字。
这就是等级,身份有别。看啊,上位者总是高高在上的以为他的喜欢就是对她的施舍,还要感恩戴德地双手捧着接下。
不喜欢他,便是不识抬举,指着她的身份,说着她的下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康熙不知道她身为女子的艰难,更不会懂她对身世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