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缱不由得往完颜康身上看。
有些不对劲,那尤七娘的年龄和那人根本也是对不上,难道说还有隐瞒年龄这可以作假不成?
完颜康叫杨三媚将这些人的个人信息和住处写出来。
除了尤七娘和秋娘,其余皆是从了良之后遭遇不测风云后又入了这红尘滚滚浪潮。
杨三媚前突然看了一眼沈缱,笑道:“姑娘似是不爱笑有什么忧愁的事吗。”
沈缱 冷下脸来,少了几分情意,更加不似凡人,冷然不可亲近。
沈缱心中一怔。
沈抬眸看着缱是让她要对人笑,诱人亲近,在他人面前冷着脸高高在上的,那是菩萨。只是十几年里,她都忘光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爱不爱笑,连一个眼神都不多施舍给旁人,更别说讨好。不过,不管她怎么样,完颜康都不会变。
如同现在,他起身离去,都不需要多看她一眼示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默契,他们之间甚至大部分时间都不需要说话。
完颜康听着沈缱跟上来的脚步声,调整步伐。
她今天或许……“行动”不方便。要走得慢些。
穿过回廊,眼角有一抹金银的光芒闪过。侧头一瞥,望见新任花魁的脸。
脸上的妆过了许久有些花了,她一双杏眼望着沈缱,有些狐疑看见她就蓦然地转头溜走。
府兵从远处跑来,身上带血:“世子爷!有歹徒突袭王府。”
沈缱便被燕暨带上马,快马疾行。
随完颜康从王府出来的府兵只有五十余人,各个都是武艺高强的高手,这么一支势力,行走江湖也不曾怕过谁。
只是一向是完颜康走到哪,府兵跟到哪,昨夜完颜康留在思满楼,燕京王府只留了二十来个人。
沈缱下马看到阿勒锦已经负了伤,手臂上淌的血已经染黑了袖子。
随完颜康回转的府兵加入战局,完颜康也拔了剑,形势极快逆转。
马见血不惊,甚至在刀剑声中有些兴奋地打着响鼻,扬蹄踏过血泊。
一行歹徒中人开始溃逃。
沈缱站在入口,衣带飘飘,轻纱扬起,腰间的凌霄剑泠泠作响,剑鞘花纹繁复,嵌着曜石玉,一片灵光带闪。
船舫里曾经伺候过沈缱的小丫鬟功夫粗浅,侥幸幸存,身上带着血,趁场中战成一团,往沈缱身边跑,眼神惶恐,神色慌张。
“……救我……”她一路跌倒又爬起来之后奔到沈缱身后,浑身发抖。
完颜康身形顿了一下,零落剑划过一人颈间,于血花迸溅中转身望去。
沈缱看到他一瞬间亮如霜寒的眼神,颊边似乎能感受到锋利的剑气。
心中一凛,她本能拔出凌霄,回身一刺。血肉被剑锋割裂,破开胸腔心脏时,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剑身明亮如镜,不染一点尘埃,轻易取人性命,照映出那丫鬟不可置信的表情。
沈缱撩起眼皮,抬眸看向她分明没有一点杀气。
小丫鬟手中的匕首哐当落地。相处几日性情胆小的丫鬟,不是求救的友人,而是这帮歹徒的工具。
或者 说这些人是魔教的奸细。
沈缱拔剑,招式快到无痕无影叫人看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出的剑式,直到温热的鲜血溅到暖玉一样温软无暇的颊边。
完颜康庆幸地望了她一眼。
还好她没有事,不然他必定杀绝了这些垃圾!
魔教的人逃了一个,留下来的没有活口,有四人伤不致死,皆服毒自尽。
只是完颜康的府兵也有几人重伤,三两轻伤。
其中大多数是功夫不够好,服侍完颜康日常起居的人。
阿勒锦也受了伤,连同一起她的小丫鬟重伤,此时也不宜再招人进来,沈缱头疼都是病患,这一个个的得看到什么时候。
沈缱忙着医治重伤者,给了完颜康药和绷带。沈缱替她清洗伤口,
丫鬟看着她脸上的血,突然道:“小姐,杀了人,您不怕吗?”
沈缱为她包扎最后一圈,手指微微一顿。她摇了摇头。
其实,在西河山是她第一次杀人。可那时候阿康中了毒,她顾不上想那么多。之后她也不曾回想半分。
今天的小丫鬟甚至服侍了她两天,她下手的时候却没有顾虑,过后亦不悔。看到他的眼神,她就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看完颜康杀人她从未觉得不妥,她本身就这样冷漠。
丫鬟不语。
沈缱稍后回转到正屋,脸上的血迹干涸,她先到净房清洗。
一点点搓掉脸上的血迹,视线被水模糊,她摸索着寻找绸布。
湿淋淋的手在阳光下白得透明,骨节像晶莹的玉,却那么软。
完颜康抓住她的手。
沈缱惊了一下:“阿康?”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
完颜康低头,展开干布包住她的手指,把水吸干。
然后他捧起她的脸。
沈缱眨眼,睫毛上的水落下来,她看清楚完颜康的脸。
他低头盯着她看,用绸布一点一点沾去她脸上的水,怕像擦坏了一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他靠得太近,仿佛随时都能和她面颊相贴。
沈缱放轻呼吸,望着他睫毛下的阴影。
他擦干净她脸上的水,抬眼和她对视,指腹搭在她脸侧。
那一块皮肤发痒。沈缱强忍着不去挠,他轻轻摩挲。
“缱缱,你是干净的。”他低语,嘴唇落在她的脸侧,曾经溅了血的颊边。
他薄唇温暖,轻轻蹭着,舌尖探出来,舔舐已经洁净如玉的每一寸,发出低低的吸声。
“昆仑十三诀,缱缱的剑法越发地精进了,难怪师傅不让你轻易下山。”意有所指地说道。
在脸颊边吻几下,他做梦似的一句句慢慢说话。
“缱缱,有空可否教教我?。”
他合起唇瓣,在她耳边一抿,又轻轻吹开那些挡住他的碎发。
沈缱耳朵发红,情不自禁攥住他的袖子。
听见他说:“缱缱,在这昆仑山之外的地方除了我任何靠近你的人都有不良居心。他们一个个地都得死。缱缱,大金不好,不要相信任何一个金人。”
沈缱握住他的手,轻轻笑道:“金人?难道阿康也不能相信了?”
这糊涂蛋,他自己都是大金的小王爷。
叫她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