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怔了怔,随即抿唇一笑,轻声道:"是,王爷。"
允礼挑眉:"还叫王爷?"
浣碧耳尖更红,犹豫片刻,才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他这才满意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道:"这才对。"
那波斯猫不知何时又蹭了过来,轻轻"喵"了一声,似是在抗议被冷落。
允礼低头瞥它一眼,笑道:"这小东西,倒是会争宠。"
浣碧破涕为笑,弯腰将猫儿重新抱起来,轻声道:"它可比王爷乖多了。"
允礼挑眉,故作不满:"怎么,本王还不够乖?"
浣碧抿唇一笑,眼底终于染上几分明媚,轻声道:"王爷若是乖,就不会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话了。"
允礼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道:"那本王以后多说些,让你习惯习惯。"
浣碧羞恼地瞪他一眼,却终究没再躲闪。
碎闪的阳光洒落,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侧脸,连那猫儿都懒洋洋地眯起了眼,似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或许,她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一次。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的气息氤氲缭绕,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压抑。浣碧跪在冰凉的白玉石砖地上,额头紧贴手背,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抬起头来。"太后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
浣碧缓缓抬头,只见太后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绣金凤的常服,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碧玉簪,却更显威仪。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正冷冷地审视着她,仿佛能看透人心
"哀家听闻,孟氏近来身子不适,咳血三日不止。"太后手中的翡翠佛珠突然一顿,"你这个福晋,是如何照料的?"
浣碧手指掐入掌心:"回太后,妾身日日亲自熬药..."
"熬药?"太后冷笑打断,"熬到把人熬去西山别院了?"
浣碧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西山别院?妾身不知此事!"
"啪!"太后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好个不知!孟氏被连夜送走,你身为掌府的福晋竟说不知?是把哀家当三岁孩童糊弄么!"
浣碧浑身发抖,膝行两步:"太后明鉴,王爷只说侧福晋需静养,并未提及..."
"允礼护着你,你倒推得一干二净!"太后眼中寒光乍现,"孟氏乃国公嫡女,嫁入王府半年就病成这样,你当哀家不知你那些龌龊心思?"
"妾身冤枉!"浣碧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孟侧福晋染疾,妾身同样寝食难安..."
"住口!"太后突然俯身,染着丹蔻的手指捏住浣碧下巴,"看着哀家!"
浣碧被迫抬头,对上太后凌厉的目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近在咫尺,她能闻到太后身上檀香混着药草的气息。
"半年了,"太后一字一顿,"你的肚子可有动静?"
浣碧脸色刷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太后甩开她的脸,直起身冷冷道,"既不能为王府开枝散叶,又苛待侧室,你这样的嫡妻,留着何用?"
浣碧只觉一阵眩晕,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妾身...妾身..."
"哀家看你是太过安逸,忘了自己的本分。"太后声音渐冷,"今日你就去螽斯门前跪着,好好想想何为妇道,何为孝道。"
浣碧浑身发抖,却不敢反驳:"妾身遵命。"
正午的日头像淬了毒,晒得青石板滚烫。浣碧跪在螽斯门下,汗水浸透了里衣,膝盖早已失去知觉。路过宫人投来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她都恍若未见。
"两个时辰了..."守门的太监低声议论,"这日头,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浣碧眼前开始发黑,耳中嗡嗡作响。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一个明黄色身影疾步而来,接着便坠入了无边黑暗。
"怎么回事!"雍正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青柳跪在一旁,声音发颤:"回皇上,福晋已经跪了两个时辰,滴水未进..."
雍正不等她说完,已俯身查看。当他触及浣碧滚烫的额头时,眉头狠狠一皱:"混账!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