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偏殿的窗棂外，暮色已渐渐笼罩了紫禁城的飞檐翘角。
浣碧站在雕花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目光不时扫向殿门方向。她已经在此等候了一个时辰，却始终未见允礼的身影。
"允礼今日怕是又被政务耽搁了。"浣碧轻声自语，眉间掠过一丝忧虑。她拢了拢身上的藕荷色披风，正欲转身离去，忽听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让浣碧浑身一僵。她迅速整理衣襟，垂首退至一旁，心跳如擂鼓。殿门被推开，雍正一身明黄色常服迈步而入，身后只跟着贴身太监苏培盛。
"臣妾参见皇上。"浣碧福身行礼，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雍正似乎也颇感意外，脚步微顿，目光在浣碧身上停留片刻才道："免礼。老十七福晋妮怎会在此？"
浣碧眼帘低垂，不敢直视天颜："回皇上，臣妾...在此等候果郡王。"
"哦？"雍正眉梢微挑，踱步至主位坐下，"老十七今日去军机处议事，怕是还要些时辰。"他示意苏培盛退下，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浣碧指尖微颤，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檀香的气息在殿内弥漫，混合着雍正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她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站着做什么？坐吧。"雍正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语气出奇地和缓。
"臣妾不敢。"浣碧依旧垂首，"若皇上无事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雍正忽然轻笑一声："朕记得你从前在永寿宫时，可不是这般拘谨。"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近日熹贵妃食欲不振，你可知道？"
浣碧睫毛轻颤："臣妾...略有耳闻。"
"朕想着，你与她主仆一场，不如多进宫陪她说说话。"雍正放下茶盏，目光如炬地盯着浣碧，"你意下如何？"
浣碧心头一紧，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帘直视雍正："回皇上，臣妾近日身子恢复得慢，还需静养。恐怕...不能常进宫陪伴贵妃娘娘。"
殿内一时寂静。浣碧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本以为会触怒龙颜，却见雍正神色未变，只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是吗？"雍正语气平淡得出奇，"那依你之见，谁更适合陪伴熹贵妃？"
浣碧没想到皇帝会追问，略一思索道："贵妃娘娘有权召家人入宫。甄大人府上的夫人和小姐，想必更能慰藉娘娘思家之情。"
雍正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浣碧莫名心慌："你倒是会替朕着想。"他站起身，踱步至浣碧面前，"朕方才批了一下午折子，头疼得很。说来奇怪，与你说了这几句话，反倒觉得松快了些。"
浣碧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雍正离得太近，她能看清他眼角细纹和下颌的胡茬。这位九五之尊今日似乎格外...不同。
"臣妾惶恐。"浣碧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蝇。
雍正凝视着她低垂的脖颈，那线条优美如天鹅。后宫中哪个女子不是想方设法接近他？唯独眼前这人，倒似避之唯恐不及。
"朕不过是随口提了熹贵妃的事，你怎地这般在意？"雍正忽然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朕记得旧日里你与熹贵妃情同姐妹，如今倒像是不愿沾染永寿宫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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