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赏灯夜,年世兰"不慎"跌进结冰的太液池。康熙震怒之下彻查,发现池边青石上被人涂了厚厚的猪油。
德妃宫里的管事嬷嬷当夜就投了井,留下认罪的绝笔书。
二月二龙抬头,八百里加急送抵乾清宫。年羹尧在西北查出军饷贪腐大案,牵扯出佟国维两个门生。康熙朱批"忠勇可嘉"四字时,年世兰正在景仁宫焚香弹琴。
当内务府送来妃位规制的金丝帐幔时,年世兰却命人原封不动地退回。她穿着半旧藕荷色宫装去谢恩,发间只簪一朵新摘的玉兰。康熙抚着她消瘦的脸颊叹道:"爱妃受委屈了。"
三月初三,圣旨晓谕六宫:璇嫔晋璇妃,赐居景仁宫。年世兰抚摸着圣旨上鲜红的玉玺,忽然想起那夜药婆的谶语:"凤凰浴火,必先焚身。"
景仁宫的牡丹开得正艳时,年世兰在暗格里藏了封新写的家书。信上只有八个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她望着铜镜里华服加身的自己,忽然将案上药碗扫落在地。
景仁宫的夜色总是格外静谧。
窗外的风掠过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低语。
年世兰倚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话本子,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案几上的烛火轻轻摇曳,映得她眉眼如画,却又透着几分倦意。
"娘娘,夜深了,您该歇息了。"颂芝轻声劝道。
年世兰摇摇头,指尖轻轻拨弄着烛芯,火光在她眸中跳动:"再等等。"
——她在等康熙。
自从她晋封璇妃,康熙几乎日日宿在景仁宫,后宫诸妃的绿头牌早已积了灰。可今日,乾清宫递了消息,说皇上批折子晚了,让她不必等。
但她还是固执地留了一盏灯。
——就像当年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那样,夜夜为他留一盏烛火,等他归来。
子时三刻,景仁宫的宫门被轻轻推开。
康熙披着夜色踏入殿内,抬眼便见年世兰伏在案几上,半梦半醒间,烛光映着她的侧脸,温柔得像是梦境。
他心头蓦地一软。
——这场景,太熟悉了。
幼时,他的额娘孝康章皇后也是这样,夜夜在景仁宫等他。
那时他还是个不得宠的阿哥,额娘不得父皇喜爱,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每当他读书至深夜归来,额娘总会留一盏灯,温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点心?"
后来,他登基了,掌权了,可额娘却早早撒手人寰。
——他再也没能等到那盏为他而留的灯。
直到……年世兰的出现。
康熙走近,指尖轻轻抚过年世兰软滑的发丝。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嗓音软糯:"皇上……您来了。"
康熙低笑:"不是让你先睡吗?"
年世兰困得眼皮打架,却还是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没有万岁爷,臣妾也睡不着……"
说罢,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整个人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慵懒的猫儿。
康熙心头一颤。
——她依赖他,就像他曾经依赖额娘那样。
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年世兰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嘟囔:"皇上身上……真好闻……"
康熙低笑,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她却不肯松手,拽着他的衣襟不放:"别走……"
他无奈,只得顺势躺下,将她揽入怀中。年世兰满足地喟叹一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沉沉睡去。
康熙望着她的睡颜,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