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的雨季来得突然
安陵容站在客栈窗前,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
容氏的眼睛经过半个月调养已见起色,姨母也在这旧地重拾故交。
此刻屋内药香氤氲,容氏正由姨母陪着练习辨认药材——这是安陵容特意设计的复健方法。
"容儿,你该启程了。"容氏突然开口,灰蒙蒙的眼眸转向女儿所在的方向。
"贵人赠你那玉佩,总该亲自道声谢。"
安陵容指尖一颤。
那枚祥云纹玉佩正贴身收在她衣襟里,温润如初。"阿娘,女儿只是..."
"傻丫头。"姨母笑着打断,"你当我们看不出?那日你回来,虽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每次提到贵人,眼睛都比平常亮三分。"
雨声渐密,掩盖了安陵容骤然加快的心跳。
她最终在母亲和姨母的催促下,带着镖师们踏上了返京之路。
临行前,她将药方细细誊写三份,又留下足够用三个月的药材。
离开徽州第七日,车队行至河北保定地界。
时近黄昏,官道两侧的白杨树在暮色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安陵容正闭目养神,忽闻前方传来兵刃相接之声。
"小姐莫动!"为首的镖师勒住缰绳,"前面有厮杀!"
安陵容掀开车帘,只见百余丈外尘土飞扬,十余名黑衣人正围攻一辆马车。
那马车看似普通,但车辕上刻着的暗纹让她心头一震——那是皇室宗亲才能使用的云雷纹!
"是十三爷的车驾!"安陵容脱口而出。
几乎同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马车厢壁。
车门猛地打开,胤祥手持长剑跃出,肩头一片刺目的猩红。
"去帮忙!"安陵容厉声喝道,自己已抱起药匣跳下马车。
镖师们训练有素地分成两队,一队护在她周围,一队冲向战局。
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安陵容提着裙摆奔向胤祥时,一枚冷箭擦着她鬓角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她恍若未觉,眼中只有那个踉跄后退的身影。
"爷!"
胤祥闻声回头,染血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陵...陵容?"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晃,长剑拄地才勉强站稳。
安陵容已冲到他身边。
近距离看,胤祥右肩的箭伤触目惊心,箭头完全没入骨肉,血水浸透了大半边衣袍。
她二话不说撕下自己袖口布料,娴熟地扎紧伤口上方止血。
"忍着点。"她低声道,一手扶住胤祥后背,一手握住箭杆。
在胤祥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猛地发力——箭簇带着血肉被拔出,胤祥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安陵容动作不停,从药匣取出预先捣好的金疮药按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刹那,胤祥肌肉绷紧,却咬着牙没再出声。
"有毒..."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唇色已开始发青。
安陵容心头一凛,急忙扣住他手腕。脉象紊乱急促,果然是中毒之兆。
她迅速翻找药匣,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
"吞下。"她托起胤祥后颈,将药丸送入他口中。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干裂的嘴唇,两人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