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会死吗？

“病人这样的状态，对病情没有好处。”站在门口是黎晨的主治医生陈伟杰，钢笔停留在病例单上，望着床上被病魔折磨的黎晨。

“我试着调整他的情绪，但他不愿。”一个充满母性的声音传出，还带有一丝沙哑，黎晨的妈妈晓琳。

“多试试吧，我们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控制病情不加重，情绪上的问题对他来讲家人更靠谱。”陈医生将钢笔的笔帽盖好，放进胸口的兜里，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病人的病情现在很不稳定，可能没多久了。”

晓琳头靠在门边上，她不敢抬头看黎晨，她害怕看到自己儿子现在的样子，像是失去了嫩叶只剩枯枝干的树苗，日光再怎么灿烂也无法促使他成长。

春天刚走，夏天取而代之它，气温也随着时间渐渐上升，阳光打在身上透过病号服照射到皮肤上。外面天气怎么好，黎晨确不可以出去。

从几个月前确证癌症后，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像现在的晴天，目光呆滞静静地望向窗外，明明太阳那么大，可在他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光，一张瓷娃娃般的脸多了番病态，由于癌症的纠缠一直以来都不舒服，嘴巴微张才能保持呼吸顺畅。鸟儿在空中盘旋，与他同龄17岁的高中生逃课在街上的嬉戏打闹，一切都在打击他，从今往后只能做个病号，最害怕医院的消毒水味，害怕打针怕医生，现在都习以为常。

一阵夏风掠过窗台，轻抚他面，本因是舒畅，却被黎晨理解成了冷，拉过身旁的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晓琳板直了身子，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攥紧提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在楼下水果店里买的橘子苹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黎晨床边。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晓琳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从袋子取出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把一旁的椅子挪过来自己坐。

“老样子。”黎晨把头从被子里探出，自从病后，就变得不爱说话，连听到儿子的声音都成了一种奢求。

“妈…我不想治病了…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黎晨努力的把头勾低，尽量不让晓琳看到自己的表情，这样太难堪了。他们家不穷，爸爸黎平杨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妈妈和爸爸生活的很好，不想因为他糟心。

“瞎说什么呢！有机会就得去治！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医生都劝她料理后事了，还在一个劲的胡说没事。

“妈，我会死吗？”

“不会的。”

“吃点苹果吧。”晓琳把削好的苹果递到黎晨眼前。

黎晨摇了摇头，把苹果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在癌细胞逼迫下，食欲也是只减不增：“妈，我想吃你包的混沌。”

这是几个月来黎晨第一次向晓琳提出请求，晓琳愣在原地，品味好一会才实施行动：“好好！！妈现在就回去给你煮！”晓琳太激动了，忧郁的情绪一扫而空，手机都没来得及拿就冲出病房。

黎晨目送晓琳离开，早就说过癌细胞使他的食欲下降，想吃混沌也是为了让晓琳开心一点，让她对自己的期望多一点。

黎晨凝视着桌上的水果刀，不经动起来歪心思。

他用尽力气站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连走路是个人都会的事情，也需要靠别人的帮助。用力的去控制冰冷的五指握住刀柄，一把刀开过刃的锋利的刀。

黎晨细致的打探一番，将刀抵在腕处，稍稍用力血就可以冲破皮肤流淌出来，刀在空中停留了几秒，好像是在思考，又将刀放了下来，小声地嘀咕了句：“我要是走了妈会伤心的。”

把刀放回原位，尽可能的让它看起来没有被动过，困意袭来黎晨耐不住到头就睡了，这一睡差点就成了永远。

医院楼下，晓琳兴致勃勃的抱着一碗混沌，嫌等电梯太慢就爬楼梯上去，混沌是黎晨最喜欢的玉米馅，汤底是鱼汤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的搭配，在晓琳眼里黎晨一定会胃口大开。

推开病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晓琳焦急的四处寻找，瞥见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六条未接听电话都来自陈医生。

这时门口跑过来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但吐字清晰：“晓女…士…病人刚刚被送进急诊了。”

“进急诊”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打的她措不及防，手一滑热腾腾的混沌散了一地，少年的青春也变得七零八碎。

无暇顾及直冲急诊，门口的牌子正亮着。

黎晨只记得自己睡得很沉，很难得睡的怎么安稳，但为什么会有一段自己被推进一个陌生的房间，大门被紧紧关上了，浮现陈医生脸的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