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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伊人渡

灯花错

纱窗外透出斑驳光亮,莹莹月光温润如水,宣泻在书案上笔墨未干的画卷。

微微风起,从廊下穿堂而过,吹的檐下风铃叮铃作响,燃灭了书案上的蜡烛。

云祈煦抬了眼眸,望向窗外,一弯弦月倒挂天际,月光如瀑宣泻、流淌、皎洁明亮。

云祈煦念起那月色下,皎白无瑕的玉昙花。披衣揽起画卷,画卷上是那一树皎洁如明月的梨花。

明灯辗转难寐,柔柔月光皎洁、明亮如瀑,从寝殿的纱窗涌入、蔓延,点点流萤飘进,绕着明灭的烛火,荧光点点。

明灯踱步到了纱窗前,朦胧夜色,皎皎月光,映着一树皎白如玉的梨花。

微微风扬起,吹拂一树梨花,裹挟着卷落枝头,淡淡梨花飘落,如雪似雨。

风裹挟着飘扬的发丝缱绻,萦绕了眼眸。万籁俱寂,唯一庭一树梨花,邀月作陪。

云祈煦舀了一瓢水,浇洒在玉昙株根茎。

偌大的院落里,一处遍植了玉昙花,映着皎皎明月的月光,熠熠闪光生辉,如盛满了月光点点溢出。

昙花一现,恍然一梦如昨。

云祈煦仰望向天际,一轮倒挂的弦月,月华灼灼,一树梨花皎瑕如玉,唯几枝生长,顺着院墙蜿蜒而出。

云祈煦立于蜿蜒探出的几簇梨花枝下。

云祈煦镇镇出神探出手,几簇梨花被风裹挟卷落枝头,飘飘洒洒而下,躺落了云祈煦的掌心。

好浓烈沁人的酒香。酒香四溢,蔓延进庭院,吸入了云祈煦的鼻腔。

想不到这梨花树下还藏了酒。

明灯掂量了手里的几坛酒,凑近了鼻间轻嗅着闻了闻。

是桑葚酒和青梅桃花酿。明灯揽抱了怀里,高处无人处,明灯踩了轻功,轻跃了一树梨花枝头,窜入了一簇梨花中。

“好酒。”明灯揽入怀里,伸手抱了酒坛,仰头喝了个淋漓畅快。

云祈煦抬头,明眸仰望一树梨花,缓缓启唇道:“姑娘一人深夜喝酒,可是有何烦心事?”

明灯从一簇梨花探出,撑眸寻声远眺向一处院墙相隔的院落。

微微风扬起,卷起衣衫裙角,袭卷着一树梨花飘落枝头,零零散散飘入院墙另一边。

明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醉意微醺扶了一簇梨花枝,慵懒倚着醉卧了枝头。

明灯:“若两人两情相悦、彼此喜欢,又为何要相互欺骗、相互隐瞒…”

“就像云月是云祈月、是北境启国国主…就像我不是明灯,不曾救过云月…”明灯含糊不清的喃喃,云祈煦听到的并不清晰。

云祈煦合起掌心,垂下眼眸,攥紧了落入手心的梨花。

仿佛向对他又向是对明灯,开口道:“若是彼此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彼此之间就算是误会重重,挫折磨难,一旦彼此坦白心声、携手与共,定能克服万难千险。”

明灯垂落眼眸,垂下的手轻捻了,飘飘洒洒摇落的梨花蕊。

梨花旋转而落了明灯的手心,飘飘洒洒摇曳轻落下。

深深浅浅飘摇洒落下的梨花,轻拢遮覆了明灯的周身,映在了明灯的脸颊、额头、广袖、裙衫…

醉意、困意袭上心头,明灯揽抱了未饮完的酒,入怀里。

轻巧的于一树梨花的枝头翻转身,寻了个舒服处倚了垂了眼眸,闭眼假寐。

好软、好舒服、好温暖…明灯抿抿唇,如酣睡的小猫,在云祈月的怀里仰头蹭了蹭。

云祈月小心翼翼揽抱了明灯入怀,踩了轻功极轻盈跃下了一树梨花的枝头,轻巧而无声落了地面。

不管你是明灯或是江错,不管你是救人于水火或是恶贯满盈。只要你是你,我所喜欢的是你,仅此而已。

云祈月看向怀里醉意微醺的明灯,想起了之前她满背新旧深浅的伤疤。

背上的疤痕不可消除,脸上和手上的疤痕更会日久弥新。

所以从那时候起,他便已经知晓了明灯不是明灯,亦非十年前雪夜火场救他之人。

所以当明灯向他说明这一切时,他并没有觉得震惊或惊讶。

而是他很难去想这一路,在没有遇见他时,她是如何去从一个被人虐待、鞭笞、羞辱的奴隶,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了走过来。

浴桶里,明灯望向了云祈月的眼睛,缓缓启唇道:“十年前临溪镇大火,救了你的并不是我,是真正的明灯。我并非明灯,而是江错。”

十年前真正的明灯从火场里救出了云祈月,却在愈燃欲烈的火势中和云祈月走散。

后千灯阁的人扑灭了这场大火,发现了于大火里昏迷的明灯。

仲溪月蹲在明灯身边,搀扶了昏迷的明灯,揽入怀里。

一手拾起了,挂在明灯脖颈上的鱼绕莲玉佩,细细端详着。

身旁搜寻一圈无果的人,向仲溪月跑来,开口道:“明家的人都悉数死在了这场火里,也未发现其他幸存者。所有的痕迹都指向流寇作乱,我们来晚了一步。”

明灯所幸捡回了一条命,被掌灯大人仲溪月救起带回了千灯阁。

而在火场里与明灯走散的云祈月,并没有被千灯阁的人找到,反而被北境而来,寻找流落异乡的二皇子的一行人发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云…云祈月…”

云祈月手里紧攥着娘亲临死前给的令牌,“月儿乖,娘亲累了…想睡一会…你拿着这个…去找爹爹…”这是娘亲最后留给他的遗物…

一行人见到了北境皇室的信物的令牌,更确认了云祈月的身份,迅速围拢靠近上来。

“二皇子,是二皇子,我们找到二皇子了。”“二殿下我们是奉国主之命,来接你回北境的。”云祈月便被一行人带回了北境启国。

而明灯在被带回千灯阁的途中,遇上了作为奴隶,被关了铁笼子推上台,被贩卖的江错。

明灯于仲溪月的怀里,撑开了眼眸,伸手拉扯了仲溪月的衣袖,咳嗽出声喃喃道:“大哥哥,谢谢你救我。”

贩卖的粗糙大汉抽了手里的皮鞭,悉数落了江错身上,鞭子甩下留了道道鞭痕,鞭痕过处皆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若是再没有人买你,我便今天将你打死在这,一了百了。”说着更多的皮鞭甩下,一道道鞭痕鞭笞在江错身上。

她尝试过无数次的逃跑和反抗,等待她的却是一次次的被人抓回。

关在铁笼子里,脖颈和四肢都被拴系上沉重的铁链,任人羞辱、蹂躏、打骂,经常吃不饱,饿上好几顿,衣不蔽体,忍饿挨冻……

她不知道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还可以熬多久,她只知道她的爹爹是个花天酒地的赌鬼、酒鬼。

为了几两银钱,便毫不留情的将她和娘亲发卖了。

娘亲被父亲卖进了青楼,也就是现在的万花楼。

被老鸨强逼着接客,最后染病,不堪受辱,选择了跳楼自尽。

而她则被当了抵债的货物,卖给了要债的债主。

债主嫌她体弱多病,干不了多少活,而后江错又被经手转卖了奴隶场。

一起来到奴隶场的奴隶,有些被高门大户的有钱人家买走了;有些是被卖奴隶的人活活虐待致死;还有些病的病死,饿的饿死,自杀而死…

最后只剩了江错,各个能死的法子江错都尝试过了,可是奴隶场的人偏偏不如她的意。

一次次的将她从地狱里拉回来,跌入另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狱。

江错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或许从出生起便是错的。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她吧…”江错听到明灯的声音传来,束缚江错的铁链被拉拽、摩挲着沙沙作响。

她从铁笼子仰头抬了眼眸,眼神穿过重重叠叠,围拢靠近的人群。

望向了仲溪月和明灯两人,迎面撞上了明灯的眼眸。

明灯看向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希冀,这双眼眸里有种江错没有的明媚生机,和活着的坚定。

仲溪月揽抱着怀里的明灯,拨开穿过重重叠叠,围拢的人群,步步坚定的向江错走来。

一步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响在了江错的心里,跟着江错的心跳声一齐跳动。

人群的嘈杂声、议论声、唏嘘声,在江错耳边一阵轰鸣后再也不见。

江错只听见了,钱袋里碎银碰撞的悦耳声响,钱袋放了执皮鞭人的手中,仲溪月的声音清晰的回荡,萦绕在江错耳边:“我买了,人我要现在带走。”

明灯隔着铁笼子,伸手探入,伸到了江错眼前。“大哥哥救了你,别害怕。”

明灯:“我叫明灯,你叫什么名字?”

江错伸出手抓住了明灯的手,抬了眼眸,迎面对上了明灯投来的,善意的目光,开口道:“我叫江错,江河湖海彼此交错。”

她的娘亲说她的名字还有另一层含义,错字在边塞有很大的湖泊的意思。

娘亲说溪流汇成湖泊,湖泊汇成江河,最后江河入大海,在那就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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