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过去了一个星期，法洛儿计划给缇尔塔的补习还没有实行。刺杀的事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昨天的假扮者让她心有余悸。
但是她又不能找校长求助，万一他一个感兴趣把自己的身世查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缇尔塔，我还是再强调一遍，往后的日子里也要像昨天一样机警。昨天有假扮你的人混淆视听，说明那个人知道你需要我的保护。以后又会怎么样？小心提防身边的人。”
“我不需要保护。”缇尔塔抱臂，“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你自己？瞧你的脸色，有点发白呢。”
“我是天生的怕冷。注意到了吗，天气越来越冷了。”
“才七月份，可是……”缇尔塔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天气居然真的变冷了——好了，你说，我也要像防着别人一样防着你吗？”
法洛儿裹紧披肩，打趣道：“我们正式认识的那天你还说要揭开我的'秘密小花招'呢，你对我的防备不是一直很严吗？”
她饶有兴趣地等着缇尔塔辩解。不为别的，她单纯爱看。但是人家并不中招，反而笑起来：“法洛儿，你没发现我的防护罩不防你吗？你进来后有感应到魔法护罩的气息吗？”
“……”
这么一说还真没有，大意了。
她佯装大度地拨了拨刘海掩饰尴尬，又开口道：“提防别人，也记得提防我——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我们以后是敌是友。你至少要对我有三分的防备心，如果我是你问问就这么做。”
缇尔塔却松了一口气似的：“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想提防你了。要我怎么做？这样吗——”
她突然向法洛儿伸出手，对方下意识后退：“干什么？”
“干什么？猜啊。”
然而缇尔塔只是很平常地帮法洛儿扶了扶头顶的贝雷帽，然后就上上下下打量了法洛儿一圈，用很受伤的语气说：“你看，我们俩到底是谁提防谁啊？如果我对你有三分的防备，你对我至少有七分吧！以后的事以后才会发生，现在去想它干什么呢？
“与其为莫须有的决裂伤感，倒不如好好想想现在怎么增进我我们的感情……”
“图穷匕见了啊。”法洛儿转身出门，完全无视身后热情地大张双臂讨拥抱的缇尔塔。
缇尔塔追出门去：“不抱也可以，好歹牵个手吧！哎，我说认真的！这么高我怎么下去啊？”
法洛儿顺着藤叶走下几步，听到这句话又折返回来，正当缇尔塔期待着暖暖的拥抱或者软软的手掌时，对方却往她屁股上来了一脚。
“不带这么玩的啊啊啊啊啊——”惨叫声裹挟着缇尔塔顺巨大的树藤一路下滑。
……
叮铃——
“请进，亲爱的……”安捷莉卡正把手里的一束红色郁金香放进花瓶。金色的小精灵和缇尔塔她们打着招呼。
“今天来买什么？《漫想家》最近有刊印新小说哦，应该是你们这个年纪喜欢阅读的。”
但是缇尔塔的目光全聚焦在货架转角的一个人影——莎里也在。
莎里显然注意到她们了，但是她却往更深处缩了缩。
“对了，魔杖好用吗？”安捷莉卡像没事人一样朝缇尔塔笑眯眯地询问，她回给店长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
法洛儿瞥了一眼：“我带她来买练习题。魔药区有没有上新的书？”
“哎呀，新一批里的最后一本已经被那位客人买走了呢。”
她们朝最后一本的得主——莎里公主看过去。莎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根本不给她们拦截的机会。
安捷莉卡睫毛扑扇，含笑说：要不看点别的？你们两个不在的这么多天里上新了好多东西呢。隐形墨水适合写情书用，阿伦纳纸飞到天花板揭都揭不下来，湿点水就可以用，搭配隐形墨水就是考试传话的最佳利器。哦！反侦察羽毛笔！”
她把羽毛笔当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端到她们面前：“专防'反作弊咒'！想怎么作弊就怎么作弊！”
缇尔塔想起自己糟糕的魔药学基础：“我要——”
“她不要。”法洛儿终于动手了，她把缇尔塔的嘴捂得密不透风。
女人讪讪笑，把东西收回去：“也是，你们都是好学生，用不着这些……”
“唔唔唔！！！”缇尔塔目送着那些诱人的小玩意远去。
法洛儿看着女人把东西收回货架上，终于放开了失望至极的缇尔塔：“安妮姐，这些不靠谱的东西不要再拿出来祸害人了。上学期的期末考试里满是你的阿伦纳纸，甚至好几张都贴到了监考老师头上。这么下去，副校迟早要查封你的店。”
安捷莉卡双手一背，嘟囔说：“小黑猫早就来过一趟了……其实，这些用途都是你的同学们发明的，我是正当营销哦，只不过借用了他们的说辞。”
“这些全都是玻尔卡的发明——隐形墨水用来写技术机密，阿伦纳纸传递情报，反侦察羽毛笔（玻尔卡似乎用钢笔更多一些）物如其名。”
缇尔塔死性不改：“只有你一家卖这些吗？”
“当然，我可是唯一能自由进出科伦比亚的人呢～”安捷莉卡勾起唇角，“这是获得了皇室允许的。”
“就算如此，他们不担心你把'天幕'的进出方法说出去吗？”
“在有无尽新鲜血液提供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要打破这种平衡呢，亲爱的？”她轻笑着，居然有点阴险的味道。缇尔塔咻的一下躲到法洛儿身后了。
果然，吸血鬼在哪都是一个样。
“最新版本的《天鹅绒》已经被买完了，旧版的要不要？鉴于你们是老员工的份上我打九五折优惠哦～”
她们俩被带到仓库里的一大批存货前，一边咳咳拍着灰尘一边翻看。
“才九五折？你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版本了……”
“亲爱的，谅解一下，”安捷莉卡看着那些泛黄的书页，面不改色，“作者写了十几年了，我当年进货不懂行，不小心进太多了嘛……”
缇尔塔突然看见惊天秘密一样叫起来：“哎，这作者……几十年前就去世了啊，新书又是谁写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她的朋友吧。”
……
窗口的铁已经生锈，莎里不得不移开眼神。
“公主殿下，您的计划还没有成功啊。”清朗的男声在窗外响起。
下一秒，腐朽的栅栏就被踹开——哐啷！！！！！
一个留着狼尾发型，发梢杂乱的灰毛轻松落地。他脸侧贴着创可贴，束腰的工装裤边半露不露地挂着他的工作牌——沉沦地，预选特使。
“……我还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谁知道那吸血鬼见钱眼开。不重要，我出了更高的价，她依旧愿意干。”莎里扫了那个男人一眼，并没有在意那张工作牌，“怎么，校长先生派人来催我了？”
“看来您也看过那封信了。”男人向她行礼，领带松松地搭在他胳膊上，又被他不引人注目地捏住，摆回原位，“先生希望您能尽快解决。”
“出了问题你来负责？催什么催，我自有办法。”
“殿下一定能做到的，他很信任您。缇尔塔是很危险的人，如果她活着，您的家乡也不能幸免于难。”
“你还真是敢说。”她放下手里的书，那本书是新进的，算是老版《天鹅绒》的翻新。
“谢殿下夸奖。”
莎里突然瞥见他袖口里的枪柄：“你，把它给我，不是更方便？”
“那可不行，殿下，我做事是有原则的。”男人小气地把枪往里塞了塞。
“切，谁稀罕，”莎里不屑地嘲笑，“莫尔一心抵抗机械，结果自己的手下还不是一样同流合污？”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男人看向桌上的书，一眼就注意到它的作者——“爱丽丝”。
桌子很旧，还有落灰，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原来是换新房间了啊，但是不管怎么换，只要莎里回了家，永远都在这座塔里过夜。
还是多亏了她脾气暴躁，仆人把她摔东西的动静当成习惯，不然他也没有机会大摇大摆闯进来传消息。
灰毛若无其事地在她的闺房里走动，顶着莎里要杀人的眼神东瞅瞅西看看，片刻后开口道：“条件比上次好多了啊，说明你做得越来越好了。”
“我做得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仆人来评判。滚出我的卧室，现在。”
男人玩味地笑出声：“卧室？哈……殿下，你管这监狱叫卧室？”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