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雾的夕阳，山河的意象，泛黄的宣纸间，无力的凄凉。
”假的，都是假的！哪有什么信念，哪有什么前路！“一个声音又响起。
小张的脑子又开始迅速转动起来，那些画面重新浮现在眼前。
浮生一梦，电光火石间，瞬息万变，恰似佛教所言的“一切有为法”。
“我知道了，这是一种颓废和虚无的力量。”小张寻思，“它们在极力否认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不过相比比宗教所讲的还要更消极些。“
”她是真的、好的，曾经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有的！“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小张如此坚持。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小张怒气冲冲地吼道，”你等跳梁逆贼，怎敢妄议先辈们千年抗
争的史实！“
“啊？哈哈哈！傻卵。”一人说道。
“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史料，那都是某人编造的假话！”那声音还在对峙着。
小张又想起了自己背过的诗句，开始飞速吟诵起来。
”郡山依旧枕翁洲，风雨萧然杂暮愁。海蕊经寒萧更远，松枝带烧节还留。
荒祠古瓦兴亡殿，绝壁回潮曲折流。身世已经飘泊甚，如何海外有浮鸥！“
”这等赤诚的丹心，兼那些历史遗迹的厚重之态，怎能被几句空穴来风的话给否定掉？“小张自我说服，又加固了自己的认知。
”你们请回罢。“小张道，而这样的做法显然没啥用处。
那边的人终于是感知到了婴宁的存在，毫无犹豫地开了枪，穿梭过重重的密林，似乎擦着了婴宁的皮肉，使得那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
婴宁的身形逐渐矮了下去，越发细弱，显现出了原型——原来，她是一只橙红色的小狐狸。
紧接着，只见她飞一般地窜向草坪中，那只小兔子也逃走了去。花篮里的花朵在奔逃中落了一地，像是铺出了一条花径。
”姑娘！“
这时间，一段四十年前的往事逐渐涌入小张的脑中。
有明末年，朝纲倒颓，世道浑噩，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被深深地恶意化，悲苦无尽。一位万历年间出生的狐狸幻化作了人形，自隐去女字旁，称作“老乃乃”，是为众山妖的领头。在其的指引下，深山的狐狸纷纷下山出来，与不少困顿的书生结成佳话，流传下不少故事。
可在二十多年前的搜山中，一切有关的东西被都断定为“惑众”之物，不论是哪一方人，都必须对其敬而远之。狐狸们被那会上山的人绞杀、奸淫完后，象征着世间美好的品质就几乎不再留存。剩给世人的，便只有对现实生活无尽的哀怨与倦怠。
而婴宁是那位老乃乃族群的一只，曾随着同伴一起游历，但后同样遭到追捕。但她有着同伴所不具备的一项能力：
“还漏了一只。”清点过后，那些人得出结论。
但是，那会的婴宁把年轻时刻的自己设法藏到了幻梦里，找不到了。
…………
看着眼前那楚楚可怜的小家伙一路向草丛里奔逃，小张心绪繁杂。
“哎呀。这叫我咋说，以往都是听别人讲的故事，谁想还真叫我碰上了。”小张感叹道，“多没新意……不过，她的存在确实很特殊，像是一则寓言，而不是志怪话本。”
”它们打着揭露丑恶的旗号，实则在摧毁世人赖以生存的信念。“小张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殊不知，它们自身却成了最为邪恶的一帮，又或者，它们本身就是以此为乐的？”
“就是这种人，就是这种人……”先前在台子上的那种尖锐声音又响了起来！像几十根小针一样狠狠地扎进小张的耳朵里。
“哈哈，我就是~这种人！哪种人？死不悔改的人！”小张把心一横，让自己两只耳朵的鼓膜胀起，“既然我偶像、我师父都能在你们的冲击下挺那么久，我怎么不行？”
“我可能会承认自己小时那些幼稚的构想，那些树立得过于狂妄的目标。但我怎可能否认这十多年亲眼看到的，那人世间千百场悲欢，那些，那些念想怎么可能会被抹除！“
小张想起了自己在最初那个山上的伙伴，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洒脱感。还有昊先生大院里的书童陈伟，过年时候，与他分享故事与小吃的片段，不觉眼眶就红了。而且，哪怕就是先前在工地上一直烦扰自己、最为讨厌的那个姓杨的，也全是人世间真情实感的点点痕迹，如此，便足以证实这人间的真实与意义。
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小张对某些事情的体会并不浅薄。
”我是你外公！“小张怒上心头，对着那些声音吼道，他硬撑着思绪，摆出凌冽的威严感，一股强大的定力油然而生，”别给脸！不要！脸！“
小张拿了地上的一根尖锐的木条扎进皮肉，痛出眼泪，把脑中的痛楚给压了下去，眼前也变作白花花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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