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将军啊,我点饭侯可就要走了,后会无期。”七泽拍拍身上的草屑,在村中拿了一顶草帽,就带着自己的助手往山下走。
“不再坐会么?”昊町映问道。
“废话,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七泽依然是没好气。
于是乎,大家伙告别了这个雪中送炭的商人,虽说人很刺挠,但还是挺热情的。
“这天底下的奇人轶事真多哇。”大伙不由得感叹。
“队长,我好难受。”这会有个灰军士兵忽然报道,原来他因为不习惯山林生活,被蚊虫感染,染上了疟疾。
“忍着点。”那士兵的队长尽管有些心疼弟兄,但是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选了起事这条路,必然得忍受如此苦难。
可是这健康着实也是个棘手的问题,看着伤病的众人,领袖们很是苦恼。
“早知道咱问问那商人有没货…他那么厉害,居然能找上这来——找他转运点药算了了。”有个灰军士卒抱怨道。
“就是就是…可惜他已经走了。”
“别提这个啊!”忽然听到自己的伙伴这么说,小张立马回应道,“其他都还好说,但你们千万别跟他买药。”
“为什么?这大哥那么好一个人…”
于是小张和他讲了先前七泽行骗的经历,顺带还讲了他在别的地方做坏事的传闻。
“啊啊…这人竟是这样的么?”灰军士兵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毕竟没见过七泽骗人的手法,“那咱吃的粮食不会有啥问题啊?”
“这倒是不用担心,吃饱了就行,又吃不死人,顶多就料子用得不好罢了。”小张道, “我现在算比较清楚他什么个人。”
“好伐…”
……
涓涓的溪流和滔滔的秋江沿着小山,氛围十足萧瑟;听着山林里那些虫鸣鸟叫,和早起晚归砍柴打猎的山民,大家伙心境也很是凄凉。
“促织促织,微吟闺夕。万缕千丝,织不成疋。”
却说山上有一座将军祠。暮色自江面漫上山脊时,它正悬在断崖边。青石阶被百年前马蹄踏出凹痕,苔痕剥蚀的砖墙上悬着铜铃,风过时便与江涛同响。檐角飞起处压着半截残碑,字迹早教藤萝给吞了,唯余古松盘踞在断口处,枝干虬曲如将军甲胄里的旧伤。
殿内香火尚存三两点猩红,在褪色的旌旗布幔间吞吐明灭。这天散心时,黄嘉琪带了几十个人进了祠内。
“先贤保佑我等。”
看着那威武的塑像、周遭剥落的岩壁,以及周遭用漆料刻画的历史故事,大伙有种对历史遗迹的怅然与感慨。
“拿几个铜钱预测一下罢。”察言提议道,“虽说咱不信命…也就是图个彩头。”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护国公对着祠中的龛位,合十做了几个揖,后面的众人也各自对先贤表示敬重。最后,黄嘉琪在石台上投出了三枚铜钱。
铜钱在石台上颤颤巍巍地晃动着,有两枚很快就停止了移动,最后显示为一正一反。然而,与它俩不同的是,那第三枚铜钱却保持着滚动状态,迟迟地没有下落……
最后,那枚铜钱最终不偏不倚地,正巧滚向了石壁方向,用那侧面卡立在石台的缝隙中。它还是保持着那似倒非倒,将坠不坠的样子,终究是没有显示出正反面。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源在破石中。”看着这枚铜钱卡住的画面,灰军将士们不由得想到了于少保的词。
这时节,似乎是将军祠的威力显灵了,所有进来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自己的那份神力。
“凤本是凡鸟,得道无可期。”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虽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怀?”
“知君遗恨犹瞠目,似我孤忠敢掉头。”小张再次一念起了偶像的诗。
每个人的感触都不尽相同,但那份抗争的心境是差不多的。
“大家继续努力罢。”昊町映捋捋许久未打理道长胡须道。他的身体素质不如其他复社领袖好,但还是硬撑着随着大家伙苦旅了这么长时间。而他那原本就黝黑的皮肤在几个月来日光的照射下,色泽显得更加深黯,给人感觉就像个朴实的老村民,压根看不出是个教书的文化人。
大家表示了对祠内将军的感谢后,便陆续下了台阶,回到结成的寨子中。
“来这样。”灰军将领指着挂在墙上的图,指挥众人如何应对将来清军的攻势。
“你带人守这边…”“你去哪边。”“你在后面卧着,看着时机上来。”
只要把每个将士都安置好了,纵然沧海一粟,也终能成为顶流龙凤。
…………
嘶嘶声、咔嚓声、哗啦声、噼啪声……是马匹们的紧赶慢赶。
“这是什么声音……不好!”
“报!清军找到了咱的寨子,他们的士卒又打上山来了!”灰军探子报道。
“打起精神来,别丢了份!”先锋将徐博冲将士们喊道,全军列阵,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