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驾着马车一路往西行着,忍不住问那坐在车厢中休息的李先生:
百里东君“先生,雪月城该不会是先生瞎诌出来的吧?我爷爷好歹也是镇西侯,却从未听说过这座雪月城。”
李长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连北离皇帝都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多少妙城,更何况是你爷爷。
李长生而且去那雪月城需要过一座登天阁。登天阁外仍是凡城,过了登天阁,方能见雪月。”
李先生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也透露着些许欣喜。
百里东君“师父,前面有座庙,我们不妨先休息一下?”
百里东君擦了擦满头汗水。
李长生“可以。”
李先生点了点头,此刻他的身子虚弱,倒也的确不适合长时间的颠簸。
两人从马车中走了下来,百里东君扶着李先生走进了庙内,寺庙已经破败不堪,石像斑驳,百里东君清理了一小片干净的地方,让李先生坐下来之后,急忙拿起身边的酒囊,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囊之中自然灌得就是那坛从雕楼小筑里抢来的秋露白。他喝完后抹了抹嘴巴:
百里东君“师父,既然一路西行,要不要去乾东城坐坐?”
已是少年的李先生笑了笑:
李长生“不要。 乾东城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个比乾东城有意思的地方。途中也会经过。”
百里东君“哪里?”
李长生“那里的人号称武功第三,下毒第二,暗器第一。”
百里东君“唐门?”
】
雷无桀“这时候的雪月城这么没有名气的吗?”
雷无桀惊讶道,毕竟现在的雪月城可是江湖第一城。
沐春风“雪月城是在现在的雪月城三位城主在江湖声名鹊起之后才广为人知的。之前确实没什么名气。”
沐春风“但我总觉得不是那是雪月城太不为人知了,而是百里城主真的不懂江湖事。”
众人觉得沐春风所说也挺有道理的,毕竟初入江湖的百里东君连北离八公子和暗河都不知道。
司空千落“李先生要去唐门,那我们能不能看到小时候的大师兄啊?”
唐莲“千落。”
唐莲“现在这个时间,我不过刚出生不久,跟着父母住在唐门外,百里师父不会遇见我的。”
司空千落“啊,还以为可以看看大师兄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唐莲“但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怜月师父,三师尊说年轻时的怜月师父跟现在性子差别很大。”
沐春风“一弹江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唐门唐怜月,有人说,现在的唐怜月在武功上已经是唐门第一人了。”
唐莲“我没见过怜月师父与老太爷比试,但除了老太爷之下,师父绝对是唐门第一。”
温良“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唐门的毒,大多对百里城主是没效果的。”
雷无桀“为什么?百里城主的武功又不高。”
萧瑟“百里城主的母亲是温珞玉,对毒的耐力可是从小锻炼的。”
萧凌尘“唐门之行,百里城主那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还不如担心武功全失的李先生呢?”
落明轩“李先生明明都没武功了,为什么还要去唐门那么危险的地方?”
是啊,为什么明明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恢复武功,偏偏要去唐门?
(注:“一弹江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实际是个集句联。上联出自卢仝的《风中琴》,下联出自杜甫的《赠花卿》。)
【李先生看出了百里东君眼里的想法,笑道:
李长生“唐门没你想象中得那么可怕,你先生我现在,也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废物。
李长生不过我自然不能以李先生的身份出现,对了,你说我这一世,用什么名字好。”
百里东君“先生要换名?”
李长生“对啊,属于李先生的三十年已经结束了。你说,我也取个复姓怎么样?
李长生不妨就姓南宫吧,李先生虽执掌天下第一书院,但行事狂傲,不那么像书生,之后我想做个儒雅的人,若春水般和煦温和,那就叫南宫春水吧。
李长生百里,这名字怎么样?”
百里东君“这么随意?”
李长生“取名就在于一个痛快,接下来的日子就别叫我先生了,叫我春水兄,或者南宫兄,以后我就是南宫春水了。
李长生是你游历江湖时认识的朋友。”
正式改名为南宫春水的李先生朗声长笑,
李长生“便如此!”
百里东君“先……南宫兄。”
百里东君好不容易变换了称呼,
百里东君“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去唐门?”
南宫春水刚从改名的兴致中抽离出来,听到百里东君的问题,正色道:
南宫春水“因为唐门有我需要的一味药,有那味药,我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既然顺路,何不去取一下呢?”
百里东君“唐门愿意给我们吗?”
南宫春水“当然不愿意。”
南宫春水“唐门是什么地方?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怎么会平白给我们那么珍贵的药。自然是拿。”
百里东君“拿?”
百里东君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字。
南宫春水“读书人,不说抢,也不说偷。读书人的事,都是拿。”
百里东君“师父……哦不,南宫兄,我怎么拿?”
南宫春水“现在的你当然拿不了,此行路上还有几百里,我教你武功。”
百里东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百里东君“你要教我武功?可你……”
南宫春水“我武功暂时废了,但是我脑海里的武功可还全部都在啊。”
南宫春水“来,你说你擅长的武功是什么?”
百里东君“西楚剑歌和秋水诀?”
南宫春水“没错,绝世的剑术,绝世的内功。可你为什么……这么弱呢?”
百里东君心中一寒,手下意识地就握住了手中的剑。】
落明轩“真随意。”
洛明轩发出了百里东君一样的感慨。
无心“你那是没听过雷无桀取名字,李先生已经很用心取名字了。”
雷无桀“无心!”
雷无桀听到无心拿他打趣,有些羞恼。
叶若依“雷公子少年心性,不愿用假名行走江湖,自然不懂此道。”
叶若依“只是唐门以毒物见长,会有李先生要的助恢复的药材吗?”
唐莲“毒药的制作也是需要药材的。”
唐莲“但李先生助李先生快速恢复功力的药材,据我所知,唐门应该是没有的。”
华锦“或许李先生去唐门就是去寻一味奇特的毒药呢?毒药用的好了,也可以治病救人。”
谈到医术,那就是华锦的专长了。
卢玉翟“百里城主弱吗?”
温良“以百里城主的年龄,能达到这种境界,已经可以被称为天才。”
无心“但李先生的学生都是天才。”
萧凌尘“李先生既然说百里城主弱,那就是要教他东西了。”
萧凌尘“我倒是好奇天下第一要怎么教学生。”
【
南宫春水“我和你讲几个故事吧。”
现在名为南宫春水的少年郎抖了抖衣袖,清了清嗓子。
昆仑派乌衣郎死于悍匪之手,彭虎靠《绣剑十九式》名扬天下,以及被称为“不赢剑仙”的雨生魔。
百里东君喝了一口酒囊中的酒,抹了抹嘴巴:
百里东君“我知道了,那是因为乌衣郎从小对决都是君子之斗,大家都是同门,点到为止,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之战,所以他不如后面二人。
百里东君同时他被赞誉得太高,就算他很厉害,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厉害。他高估自己了。”
南宫春水“你说得对,估摸出几分道理了。江湖上怕的从来都不是败,只要不死,一切就不算完。
南宫春水可惜李先生死了,雨生魔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赢了哈哈哈哈。当然还有一点,乌衣郎被寄希望很高,学的是至高剑术昆仑飘渺剑。”
南宫春水“但悍匪们不用剑术,用的就是杀人取命的剑,乌衣郎的剑法太精妙了,反而一时之间找不到克制之法。
南宫春水同理,你的西楚剑歌也是一样。
你若不信,我们不妨试试。如今的我功力已散尽,这不骗你,但我依然能杀你。”
百里东君也是有傲气的人,闻言微微皱眉:
百里东君“南宫兄,怕是小看我了。我与那乌衣郎不同,我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天启城学宫终试,我可差点死在别人手中。”
南宫春水“是吗?”
南宫春水忽然手一挥,一根长线飞出,一把卷住了百里东君的脚踝,百里东君急忙一剑挥去,将那长线斩断,他抬头。
南宫春水“拿剑砍我!”
百里东君没有犹豫,一剑挥下,可才挥下,那剑却被猛地一扯往后飞了出去,一把钉在了柱子上,片刻间南宫春水已经站了起来,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百里东君的胸膛上。百里东君愤愤不平:
百里东君“南宫兄使诈,那根线有古怪!”
南宫春水收起匕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南宫春水“我脑子里有这一百八十年记下来的杀人术,就算武功尽费,杀你仍然不过弹指间。要想保护我,先保护自己,这个拿去练。”
南宫春水丢下一本有点破旧的剑谱,百里东君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
《绣剑十九式》】
华锦“武功是这样的吗?”
华锦虽在江湖,但药王谷的大夫,江湖人都会多给几分面子,没有人会专门找大夫的麻烦。
无心“武功其实没什么高低之分,只是有些武功,练它的人中成为高手的人多了,这门武功就成了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功法了。”
雷无桀“无心,这个《绣春十九剑》是不是就跟《大罗汉拳》差不多?”
萧瑟“《绣春十九式》、《大罗汉拳》、《五虎断山刀》,这都是市面上随便能买到的武功。”
萧瑟“能靠《绣春十九式》名扬天下,是位奇人了。”
唐莲“练武啊,功法是一回事,也要肯用功夫练,要不然,再好的功法也练不出高手。”
司空千落“李先生讲这个故事是打算也教大城主这门剑法。”
唐莲“恐怕是。”
唐莲“但百里师父估计会不太高兴。”
卢玉翟“一个会西楚剑歌的剑客,怎么会愿意练三文钱就能买到的剑招。”
萧凌尘“也不得不练,李先生话都说出口了,百里城主这是想练也得练,不想练也得练。”
【山水之间,百里东君和南宫春水停车歇息。百里东君就在一旁演练着那本《绣剑十九式》,一边练一边抱怨:
百里东君“要不我自创一门剑法吧,我觉得也比这破剑法强。”
南宫春水“你口中说的破剑法,可被某个人练出了剑仙风范。”
百里东君“那人练了十九年才名扬天下,我可等不到那时候。”
百里东君虽然嘴上抱怨,但手上并没有停下来,一把长剑挥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
百里东君“南宫兄,我们总说名扬天下,名扬天下,可什么样了,才算是真正的名扬天下呢?”
南宫春水用手指敲了敲脑袋:
南宫春水“那自然是……被列入金榜啦。”
南宫春水“对啊,列天下神兵的百兵榜,列江湖新俊的良玉榜,以及给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排位次的冠绝榜。
南宫春水只要进了这个榜,天下江湖间,谁人不识君呢?若你还嫌名气不够大,你可以在拿到金榜的时候,一把把它撕了。”
百里东君自然知道南宫春水是在说自己身为李先生时的壮举,他笑了笑:
百里东君“我没有那个本事。既然如此,我就先朝着良玉榜努力努力吧,什么样的成就可以入这个榜?”
南宫春水“你的二师兄雷梦杀曾是良玉榜上常客,如今年纪大了,下榜了,所以若是你能把雷梦杀打趴下,良玉榜首甲,不是问题。”
】
雷无桀“想打败我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沐春风“灼墨公子的实力,确实不是百里城主练个一两年就能胜过的。”
卢玉翟“后来的雷前辈应该已经有了进入冠绝榜的实力了,只是那时他已入朝堂,不在百晓堂金榜的评判范围内了。”
卢玉翟虽然不喜雪月城,但也要承认雷梦杀的实力。
华锦“雷无桀你们家的武学天赋都这么好的吗?”
华锦“你爹是北离八公子之一,你娘是心剑传人,你姐是剑仙,你外公虽然以铸剑术闻名江湖,但剑术也是不弱的。”
雷无桀“谬赞,谬赞了。”
雷无桀这时候倒是谦虚起来了。
萧瑟“武学天赋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好。”
雷无桀“萧瑟!我脑子哪不好了,我那是不跟你计较罢了。”
沐春风“不过在打败雷前辈之前,百里城主就成了良玉榜首甲了。”
温良“让唐门唐怜月当了好几年的第二。”
温家果然跟唐门不太对付。
【百里东君正跟着南宫春水前往唐门,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几个熟人也准备前往唐门。
唐门的试毒大会,给温家和药王谷辛百草都发了请帖,而他们都打算去参加。辛百草传信给司空长风,让他离开天启后,直接到唐门找他。
司空长风前往秋庐办完了辛百草交代的事情,与陈儒、谢宣告别后就打算离开天启,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地方。
百花楼。
司空长风到了门口,又犹豫要不要进去了。
“哟,这不是司空公子吗?”一个充满了戏谑的声音响起,司空长风扭过头,便看到了那日在这百花楼内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屠晚屠二爷。
司空长风“是你,你……”
司空长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对方的名字。
“我叫屠晚,天启城千金台的二当家,赏脸的兄弟们叫我一声二爷。”屠二爷这一次倒是有几分客气,“上一次雕楼小筑的比酒,我也有幸在旁边看了。
你那位百里兄赢得很漂亮啊。当初在千金台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他不一般。他今日没有来?”
司空长风“他随先生远行去了。”
“哦哦哦。”屠二爷露出了几分暧昧的微笑,“所以今日你是一个人来享福的?”
司空长风脸色一红,急忙摇头:
司空长风“不是,不是。我不过是……想来听一听风姑娘的琴。”
“哦。”屠二爷收起了笑容,“后来风姑娘和我们解释了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那日我鲁莽了,和司空兄道歉。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既然听琴,不妨一起吧。”
司空长风“那就有劳了……”
“姑娘,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公子。”有侍女看见了司空长风,急忙掀开幕帘,走了进去,与那风秋雨说道。
风秋雨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风秋雨“哦?他来了。这次是一个人?”
“和那讨人厌的屠二爷一起来的。奇怪了,他们怎么会厮混到一起的?”侍女困惑不解。
风秋雨轻轻点了点头:
风秋雨“那就是一个人来的。”
】
温良“唐门办试毒大会还请我们温家去,不是请我们去砸场子的吗?”
李凡松“试毒大会要是没有被称为毒术天下第一的温家,也少了看点了。”
华锦“唐门还请了师父,是想自己赢不了,让师父对付温家的毒吗?”
无心“药王前辈在场,前来的人也能多点安心吧。”
雷无桀“那司空城主和百里城主是不是要在唐门再见了。”
萧凌尘“试毒大会,看来会很热闹。”
萧凌尘“司空城主这是打算去听琴还是见姑娘?”
司空千落“见姑娘又怎么了,那是我娘!”
叶若依“司空城主现在应该没有那种心思,只是他乡遇知音,想再听次琴吧。”
沐春风“惦念了就会有后续,就会有后来的故事。”
无心“这个桃花,司空城主是躲不掉了。”
萧羽在一旁听了沐春风的话却是想起了叶鼎之与易文君,有惦念就会有后续吗?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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