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龙鱼舞罢。
清晨,东边的地平线尚不见太阳的身影。张殷实、赢阴嫚、秦朗、茅光茅普两兄弟等几十名士兵,加上赵老汉,拉着装备与物资,浩浩荡荡地朝山里进发。
起初,山里的路还较为宽阔,足以容纳马匹和马车通过。有了这些畜生的助力,着实让众人省力不少。然而,越往山里走,这路就越发难行,而那些装备,除却适量的武器弹药外,还有吃的喝的,以及下墓的工具,份量着实不轻,成为了众人极大的负担。
队伍沉默地走了两个时辰,距朱当山主峰尚远。队伍中便有些耐不住寂寞的成员开始说话抱怨了,不是抱怨山路难走,便是抱怨山路太远。
“茅连长,你们不是去过那吗?怎么现在都走不动了。”秦朗嘲笑道,队伍中唯有茅光等人是土匪出身,正规队伍的行军速度他们根本跟不上。本来编入张殷实的连队,是想提升一下他们的战斗力,可茅光等人不过是扶不起的阿斗,才踢了几个正步,走了几个队列,便叫嚷着骨头散架了。故而改编之后,非但体能、军容没有提升,喊苦叫累、偷奸耍滑的劲头倒是长了不少。
“秦副官,别取笑我们了。我们摸了一晚上,愣是墓门都没找到,真他娘的邪性。”茅光抱怨道。
“不过,这赵老头真的认识路吗?”一旁的茅普也插嘴道。
“那怎么?还是你们自己来?”秦副官揶揄道。
茅光两兄弟齐齐摇头,又转头看向正在带路的赵老汉,心中纳闷:“这赵老汉是认路的,那这小娘们来干嘛?她也知道路?这不是带了个累赘嘛?难道真要鸠占鹊巢,夺人家的墓穴?”
又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队伍的队形稍有变化。赵老汉和秦副官在前,茅光兄弟在后,张殷实和赢阴嫚在中。赢阴嫚伏在张殷实后背,两人共乘一匹马,着实颇为扎眼。若不顾及其他人,单看他们二人,便如情侣在山道间散步一般。
一袭黑衣的赢阴嫚,虽整个身材被笼罩着,但其气质却难以遮挡,高冷中透出清新脱俗,让人看得颇为享受。而后头的茅光却无名火涌起,总是恶狠狠地盯着赢阴嫚的后腚,狠狠过了一把眼瘾而已。
茅普见状,无奈摇头。他这个大哥成天到晚尽想着裤腰带里的那些事,自己还是多留意些为好,万一茅光一个不留神,惹恼了张殷实,自己也得跟着完蛋。于是便抖了抖双腿,拍马向前一步,挡在了茅光和赢阴嫚之间的视线。
在山脚下的十字岔路口,赵老汉赶忙示意停下,众人也随之驻足。秦副官凌厉的目光盯着前方,询问道:“老汉,怎么不认识路了?”
茅光兄弟也有些诧异,这里似乎来过。那天晚上的时候便是在此,怎么走都走不过去,来来去去都在这十字路口。后来,还是往回走才出了这个地带,故而那一晚他们别说墓门了,那是连山脚都没有摸到。
张殷实也有些疑惑,问道赵老汉:“这十字路口看着有些古怪,这该怎么走?”后背的赢阴嫚凝视着前方,看得出神,心中一阵害怕,在马背上搂着张殷实腰间的双手又用力紧了紧。
张殷实轻轻拍了拍赢阴嫚,示意她淡定,一切有他。
秦朗见状,却若有深意地看着赢阴嫚,抱拳道:“赢姑娘,这里你应该熟悉啊。这该怎么走,你应该清楚吧?”
赢阴嫚头也不抬,喃喃道:“不懂,我没来过这里。”
“这,你不是说你是……”秦朗刚想争辩,张殷实便打断了秦朗的话,说道:“不必多言。”
赢阴嫚又若有若无的补充了一句:“里面我熟,外面没来过。”
张殷实和秦朗恍然,似乎有点道理,微微点头。茅光两兄弟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里面,外面。这赢阴嫚小娘们和这个墓还有联系?”
赵老汉不停地抽着旱烟,苍老而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前方的山脚看似很近,但路两旁的古木大树却异常茂密,遮天蔽日的,完全看不到蓝天白云,显得阴森森的,山脚蒙上了一层阴影。
虽是朗朗青天,但阴影笼罩着山脚下的十字路口,周围一片死寂。路的尽头雾气弥漫,让人视线模糊,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象。
“这是鬼打墙。”赵老汉忽然开口道。
茅光等人脸色突变,原来自己遇上的是这种东西。鬼打墙,乃民间说法,且常发生于类似坟地、刑场等地,多在晚上。碰上鬼打墙的人,会不停绕着同一个地方转圈,而当事人却会觉得自己走的一直都是直线。路口中央,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盘旋。当你试图沿着一条路走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地,宛如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
此时,一阵凉风悄然无声地吹过,带来丝丝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使人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惧。眼前高大而茂密的树荫上投下奇形怪状的阴影,宛如狰狞的鬼脸。队伍中胆小的人早已瑟瑟发抖,腿也在止不住地打颤。这种民间传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众人一筹莫展,张殷实心中却微微有些急躁,这还没到山脚,竟然出现了鬼打墙,难道这也是陵墓主人设计的?可这墓主人不就是赢阴嫚吗?她怎么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