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往昔

“敌军进来了，大家快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令人恐惧的喊声惊起了小镇的人们，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枪响连带着人的惨叫，我知道是他们，他们又一次来到了我的故乡，是那样轻车熟路的，将枪口对准了周围的人们——自打我们的国度站到下风以后，这就已成为了英格兰普通居民的日常，无尽的侵略就这样支配着我们的生活。

人们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谁都害怕自己被卷入纷争然后踩踏得连个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我默默看向阴沉的天，因为我知道今天注定不会太平，我要做好一个准备——一个逃离原生家庭的准备。

本来我并不打算逃离，这个家庭很幸福，不管是谁都在努力坚强的活着，我们满怀希望，期待着这场战争能够结束，期待着这次饥荒能够过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倒也不是这么说，总之这么熬着总是会把人给逼疯，我没法怪罪他，因为这种场合下他能熬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那天我回到家里，这所破旧的小屋不同寻常的静谧得可怕，我尝试扯开嗓子互换着。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没有人应答

不知为何我感到一阵恐慌，我四处张望着，妄图寻到母亲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痕迹，可都无济于事，我只能在心中默念，上帝保佑我的母亲，我希望她没出什么事！哪怕是这种灾厄会转移目标，转移到我身上，那也好啊，我没法想象亲人出现什么不测，我不想看到这个，我只想好好地。

我只是想好好地熬过这场战乱，同家人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啊，如此简单的要求难道也无法满足吗？

忽然，我听到一阵嘶哑的哼声，循音望去，那是我的父亲，此刻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他正咀嚼着一块肉，他看起来令人畏惧，令人胆寒。我瞳孔剧烈收缩，看着这个现在如此陌生的至亲之人，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击得我向后退了一些，试图逃离。

“妈妈呢，我的妈妈在哪里？”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对我笑了笑，将嘴里那块生肉咽了下去，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语气略有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愉悦。

“她啊，她现在在我的胃里。”

即使早已猜到结局，我也仍是被吓了一跳，我尖叫着跑出家门，我的胃里在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出声。不知跑了多久，在彻底远离这个家后，胃里的酸水被我吐了出来，我有些脱力地瘫倒在地，绝望的想着今天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事情，而这种情况却在我们这却早已因饥荒成了极为普遍的事。

家里的粮食几乎算是被吃空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要轮到我和哥哥，我将消息告诉了他，同他一起谋划着，无论过去我们再怎么幸福，我们要离开这个家。

这就是我要逃出这里的原因，我是迫不得已，只能这么去做了。

为了能够活命，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曾经许愿将来我要成为一位神父，即使再不可能，我也想为灾厄中的无辜百姓作出自己的奉献。

我们规划好了路线，开始行动着，趁我父亲一次回家的时候，偷到钥匙。然而打开大门，迎接我们的并不是自由的曙光，而是漆黑的夜，还有恼羞成怒的父亲，他红着眼，手里握着一把屠刀，向我们劈过来。

我虽然躲开了，但仍是被划破手臂，露出猩红的嫩肉，父亲兴奋地笑着，再次挥刀向我砍来。

尖刀捅穿了他的心脏，一瞬间鲜血喷涌，打湿地面，父亲倒下了，在一阵抽搐后没了动静。而我的哥哥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握着杀害父亲的那把刀。

此刻我的心脏仍旧因为刚才发生的事狂跳着，我想要发出喊声，却带出些许泣音。我崩溃了，倒在地上掩面痛哭，直到许久以后，大脑已经开始发涨，我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才勉勉强强的能够停了下来。

哥哥向我伸出手，带有些许颤音的问了我一声。

“你还好吗，欧勒？”

我牵过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一时间腿软，又重新坐了回去，我苦笑着，对他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我们用着并不算光彩的手段逃出来了，至于我们今后的命运如何？我没法知道……

愿上帝保佑我们，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