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要走的

天，总是不遂人愿。

不是所有事都会变好，也不是所有事都会如你所愿。

我们也不会各自迁就一辈子，当被迁就的人习惯了这种迁就，迁就的那人也只能做些改变了。

“唉！跟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妈咪扶着额头，满脸泪痕，最后只能以平静又失望的双目瞪着阿爸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依旧做着先前的决定。

我跟着瞪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就叹了口气。

“你们走吧。我累了，睡一阵。”

我和我哥都心知肚明，推着我爸就往外走，但阿爸也不忘了回头望三望，直至出了房门，再被狠狠关闭后，他才停止动作。

“你看看你！又惹妈咪生气了！”

我哥指着阿爸，说了他几句，可这次阿爸没有笑嘻嘻，打掉我哥伸来的手指，然后转移话题之类的话。

他只有沉默地注视着我们两个，眼角隐约泛出泪花。

“对不起。”

他抬头，用手捂着眼睛，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他极少说过的话“对不起。”

呵！

我冷笑了几声，声中带点无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理会他那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也没有理会他的痛哭声，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阴沉沉的黑夜将月亮与我们隔绝，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找不见它的踪影，看不见它的光亮时，才会发现是我们自己亲手远离了月亮。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曾经发生过的事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放映着，寻找着。

可，那都太过遥远，遥远到被云雾缠绕。

但，又仿佛寻到了一些缺口。

原来……从一开始就这样啦。

呵！

我低着头，尽管让泪水滑落。

唉。怎么会这样呢？

如今，月亮碎成一片一片撒落海中，找不着了，找不着了。

“清清？”

“咦？嫲嫲？”

“你们要走了吗？什么时候走啊？天转凉了，记得穿多几件衫啊。”

“走？去哪？”

“总归是要走的。我啊，习惯了！所以不要怪你爸爸，好吗？”

嫲嫲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入我的心里，嘴角微微弯起，好像从前那般和蔼慈祥。

“怎么不怪他！”

“……”

“算了，你别管那么多了。你自己去睡觉吧！也晚了。”

我低下头，不愿直视嫲嫲的眼睛。

“好啦，你……都早点休息啦。”

不自觉将气发在嫲嫲身上，正想去道歉时，嫲嫲已经下楼

“总归……是要走。我是不是都要走啦？”

走吧，让他们忘记我吧。

不能在徒增烦恼了。

至于哥……他也有自己的选择吧？我就不干涉了。

雏鸟们清脆的叫声叫醒了熟睡中的人们，新的一天到来了，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映照着婆娑的树影。

真的是个很美好的一天。

“起身啦！不要再睡啦！”

但那呼呼大睡的身影依然在睡梦中打着呼噜，眼睛也红红的，肿了起来。

“唉！真的是！今日要出香港了！乐！”

“哦……好。”

那人摩挲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敷衍了一声。

“啪！”

“快点起啦！”

终于，他摸着吃痛的屁股翻了下身，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往厕所走去。

“我去换衫收拾东西先！你搞完之后，记得把床铺收拾好再下来！”

“好的！脑婆达人！”

“得啦得啦！刷完牙先讲话啦！哈哈。”

今日是四月三号，同时也是我们的忌日。

“啊嫲！你出去买了早餐了？都叫你不要去买啦！这么远，你走路又不方便！”

“不是很远啦，清清同啊明钟意这间铺的肠粉嘛！”

“好啦好啦！仅限今日。”

“你饮不饮汤？”

“汤？什么汤？不是大前提的汤吧？！”

“我去倒碗给你饮下！”

“不用啦，我不饮啦！”

她眼中稍稍有些嫌弃，甚至伸手想阻止嫲嫲起身的动作。

“饮！我倒碗给你！倒碗给你！”她不断重复着，喃喃自语。

“算啦，随便你吧！”

听到想要的答复，嫲嫲更是颤颤巍巍一瘸一拐地向厨房走去，口中依旧喃喃自语着什么。

“小心热啊！真的是！”

“放心啦！”

看着那热腾腾的汤水，怎么都会有些于心不忍。

好吧，我喝。

“这么烫，我去拿支勺子给你。”

“不用啦！”

“我去拿！你等一下。”

说罢，她又匆匆站起，从厨房拿出一只勺子来。

好吧，只能接下了。

之后，她又不厌其烦地走来走去，就连妈也懒得理会了。

最后她在三个黑白照前停下，轻轻把肠粉放下，才坐回去，紧盯着妈咪把汤饮完。

“已经两年了……不知不觉。”

对啊，两年了……

突如其来的感叹不自觉让气氛多了些许伤感。

“要怎么忘记了？”

对啊，怎么可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