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来

满场官兵"唰"地跪倒，乌纱帽在雪地里铺成黑压压的一片。

宋墨展开明黄圣旨，声线穿透凛冽寒风："圣上亲谕：邬善私会之事，查无逾矩背亲之实，着贬为工部员外郎，往荆门督修元佑宫三年，钦此。"

戴建颤抖着接过圣旨，邬善却在此时望向人潮——阿辞立在檐下，素白襦裙上落满细雪，发间银簪像一点凝固的月光。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眼前一黑栽倒在雪地里。

三日后，简陋的马车碾过荆门山道。

邬善掀开窗帘，满目皆是苍劲的松柏，却没看到预想中的身影。失落像藤蔓缠住心口，直到马车行至悬崖弯道，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江绪翻身下马，玄色劲装还沾着露水。他身后的车厢帘幕被一只素手掀开，阿辞探出身时，鬓边的白梅簪恰好碰落肩头的雪花。

邬善猛地推开车门，铁链在石阶上划出刺耳的响，却在看到她袖口那抹熟悉的月白时，忽然笑出声来——原来这世间最暖的光，从来不是荆门的初阳，而是她跨越千里，在雪崖边为他展开的，半幅笑靥。

阿辞扶着车辕走近，鬓边白梅簪在山风中轻颤。她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白梅花与一小罐金疮药："荆门湿气重，这药每日敷三次。"指尖擦过他腕上未消的镣铐痕，声音轻得像山间薄雾，"三年工期，我会尽量等。"

邬善望着她睫毛上凝着的霜花，忽然想起画舫初见时，她蹲在船头系风筝线，裙摆扫过水面惊起涟漪。

此刻她眼中的认真，比当年的春光更让他心悸。他攥紧油纸包，药罐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暖得鼻尖发酸："若...若三年后我还未归..."

"没有若。"阿辞打断他，从发髻取下那支素银簪，簪头的梅花纹被摩挲得发亮，

江念辞"这簪子你拿着。"

江念辞"元佑宫修好那日，我会来接你。"

山风卷起她的裙角，月白素纱与他囚服上的血痂在光影中交错。

邬善望着她转身时飘动的披帛，忽然想起牢狱中她为自己上药的夜，那时她发间的香气也是这样，混着药味，却成了支撑他熬过酷刑的光。

"郡主..."他突然唤住她，举起手中的银簪，"三年后，我用荆门的雪水为你簪花。"

阿辞回头时，阳光恰好刺破云层，落在她含笑的眼角。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披帛系得更紧，马车启动的声响里，那句"我等你"被山风揉碎，散作漫天飞舞的，未化的春雪。

*

半个月后。

丛林密布的卫家猎场。

丛林中插满卫家旗帜，厚重的号角声响起，惊动了不少藏身丛林的猛禽，猛禽们不安狂奔。

猎场旁的空地上设有棚席，帝座之下，各武将勋侯之家分席而坐。

各家年轻子弟纷纷在席前或是试马，或是以没有箭头的弓箭对射练习。

宋墨正用胡萝卜悠间地喂着坐骑，引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