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生物钟准时将熟睡中的金发少女叫醒。她立刻滚下了床——这是理论上最快在早晨保持清醒的办法……
额头传来了剧烈痛感……安娜撞在了床头柜的角上。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少女揉着剧痛的头顶,颤抖着。
“我是没有同类的非正常个体,没有什么巫师世界,组织也不可能为我做这么多……”安娜愈发觉得昨晚的梦境可疑,直到她意识到身下传来的不是瓷砖冰冷的触感,而是毛茸的地毯。
曾经,有一本生物学杂志让安娜很着迷。记得上面提过,梦境中是有触觉的,只不过是现实中的触觉传到了梦中。如果这是个梦,那想必现实中……还是不要醒来比较好,安娜绝望地想着。等了好一会,没有其他触觉传来,很好,这不是梦。
对角巷是全英国及爱尔兰最大的巫师购物中心,据破釜酒吧老板汤姆介绍,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几百年了。
“具体多久呢?”安娜问道。
“……听着,不会有人在意这个问题的。”汤姆沉着脸解释。
“那德国占领期间英国魔法部有没有改组呢?英国内战期间魔法部有没有分裂呢?那段时间霍格沃茨还是全英国唯一的魔法学校——”
于是安娜被老板从后门丢进了对角巷,一条不知道为何几百年了都没人考虑做个指示牌的巫师购物中心。
安娜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手中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对角巷地图的最后一家店铺的位置便标注完毕。
如果你去参观俄罗斯勘察加半岛的海军,那你一定能从那些工业垃圾间看到厚重的历史,但安娜面前这家店铺的装修风格则更是肯尼迪坐敞篷——脑洞大开。商店又小又破,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边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尘封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或许是因为在业界的垄断地位,这家商店从未想过对店内进行清洁。沉淀了不知道几个世纪的灰尘布满了货架、柜台……额,以及她坐着的椅子和扶手上。
安娜立刻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新买二手长袍上的灰尘。或许这张椅子上的灰和奥利凡德没什么关系,她好像没有在对角巷看到过类似清洁工的角色,或许,巫师们的长袍就是最好的清洁工具吧。想到这她赶紧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拍了拍背后的尘土,但灰色的印记与深黑的霍格沃茨长袍间仿佛铸造均质装甲一样牢固,气的安娜直接把长袍脱了下来塞进背包——正好嫌热。
对角巷的行人就像一场后现代艺术游行一般。有穿着各色巫师长袍的,有穿T恤或者短袖的,最独特的一位上身运动服外套了一件救生衣,下身穿着西裤,头顶还戴了顶安娜只在档案里见过的英国皇家陆军帽。当然,这些花哨的造型在一位满头油脂,散发着骇人恶臭,仿佛从未洗过头的黑袍黄脸男巫面前黯然失色……希望下辈子也别遇见他……不对,我是唯物主义者,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入夜,安娜坐在客房书桌前,统计着今天的消费记录。桌上摆着一支魔杖,安娜为此用几块布改装出了一条魔杖收纳袋,可以像枪套一样绑在身上方便快速使用。以及最重要的……一张英国汇丰银行的卡。
车里雅宾斯克市政府之前联系上了OFN(全称:自由国家组织)下属的一个助学基金会,对方核实了安娜的留学生身份后给了一笔数量可观的资助。不过安娜不打算用这笔钱,先不提霍格沃茨的补贴已经够她省吃俭用17年的使用了,昨天《时间》所报道的英国央行加息的信息更是坚定了她要把钱存银行而不是古灵阁的想法。
除了学校要求的物品,安娜还在丽痕书店采购了几本历史类书籍,如《现代魔法史》、《黑魔法的兴衰》、《生而高贵:巫师家谱》、《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用于了解巫师世界的疯(风)屠(土)人(人)氢(情)。这些书的作者立场各不一致,要还原出一个历史的真相或许很难,但她只需要了解世界大体形式就够了。
总体上,不列颠群岛魔法世界人口稀少且处于一种混乱且封闭的经济结构中,由一个叫魔法部的类政府组织进行管理。一些传承性的家族在不同行业形成了垄断地位,比如奥利凡德垄断了全英国的魔杖制造,但这不是最糟的。最坏的消息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将他们的家族与血统纯正之类的思想进行了关联,形成了独特的种族主义热枕与对麻瓜出生巫师乃至麻瓜群体的敌视。这些家族(不是所有的)互相勾结,在魔法世界占据着各种资源甚至部分魔法部高级职位。在本世纪七十年代,这些家族的癫狂达到了顶峰,在一个名为伏地魔的危险分子带领下与当时的魔法部爆发了激烈冲突,眼看着胜利的天平已经向伏地魔倾斜……安娜瞪大了眼睛……《现代魔法史》上白纸黑字地写着:1981年10月31日,伏地魔孤身一人攻击了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随后失踪,哈利·波特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我们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巫师战争这场终结了所有战争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安娜的大脑已经开始播放张伯伦挥舞手中厕纸的冥场面了)
时至今日,尽管麻瓜出生巫师群体的话语权逐渐上升,少数巫师却仍然固执地坚持他们的落后思想。巫师与麻瓜本质上是不存在生殖隔离,语言差异的物种。考虑到全世界各人种都有巫师存在,再根据生物学界的普遍共识——即人类肤色差异是由于生活气候不同导致的基因突变。安娜得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巫师与麻瓜是同属于灵长目人科智人种的生物,且共同经历了光着屁股走出非洲大草原的征程,或许区别在于麻瓜拿起石头木棍开始研制长矛而巫师拿起石头木棍做起了魔杖,所以不列颠群岛魔法世界盛行的种族理论本质上是个将阶级矛盾转嫁为种族矛盾的骗局。等下,怎么这么熟悉。少女转头拿起了地上一叠印着黑色铁十字的文件,是啊,为什么呢?
八月末的一天,安娜夹着十多张钉在一起的羊皮纸走在对角巷大街上。多天顶着时差的赶工让少女有些疲劳,脑内一阵阵晕眩感时不时袭来,不过今天开始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她必须赶工的主要原因是对角巷猫头鹰邮局的特殊定价标准,伦敦地区5西可,英格兰地区12西可20纳特,苏格兰威尔士爱尔兰包邮2加隆,超出不列颠群岛统一收费5加隆11西可。制定这个报价的人肯定只考虑到人们有联络法国乃至伊比利亚的需求,绝对没考虑到安娜这种涉嫌谋杀猫头鹰的任务——横跨七千公里,飞跃整个欧亚大陆抵达山东(乌拉尔山以东)的车里雅宾斯克。
所以猫头鹰同志,放心去吧。你的名字无人知晓……额,我好像也没问,但这不是重点……你的功绩永世长存——记得别被发狂的人类烤了。那一团深灰色的羽毛在天空的尽头越来越小,载着车里雅宾斯克1.8M人力的希望踏上了这伟大的航线。
作者的话:
车里雅宾斯克苏维埃中央档案人民委员会临时会议:
A:“为什么安娜同志对这个不洗头的巫师印象如此深刻?”
B:“大概是被熏到了,虽然她能免疫芥子气,但这种新型生化武器显然不在防御范围内。不过她一个小女孩懂这么多经济学方面的知识是不是太超前了一点?”
A:“这倒没什么,我们在她的大脑中塞了一大堆常识性的知识。希望对她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