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叶啸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面上俱是一番虔诚。
云夫人将煮好的茶汤缓缓奉上,自己则是习以为常的站在一侧磨墨。
叶啸见爱妻深夜仍未入眠,自然是温柔相劝,“月娘,为夫心中实在是郁闷难解,你自己先去睡吧,不必等我”
“夫君还在为夕雾和母亲的事难过?”云夫人轻轻吹了吹嘴边的茶汤,不无担忧的询问。
叶啸眸光一动,叶夕雾的事情一出,他与大女儿商量好对策之后,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妻子。不是因为信不过她,而是因为知道太多绝不是什么好事。
妻子估计现在还以为,那毒妇是昨天死的,过去的一年里都好好的在寺庙里祈福。
但思来想去,叶啸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倒确实是伤心了,不是因为叶夕雾,而是因为小女儿。
云夫人眉目间浸满忧愁,就在“叶夕雾“死去后不久,一直在寺庙里修养的老夫人也急火攻心,意外去世。丈夫身为人子,骤然失去母亲和女儿,心里自然好受不到哪里去。
平心而论,这些年丈夫对她是不错的,不仅力排众议给了她正妻的位置,还为她的五郎请封了世子之位,何况整个叶家现在还压在丈夫身上,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视若无睹。
叶啸见状,只好答应妻子,让她再陪自己一小会,等会再去休息。
叶啸又抄写了一会,好不容易把妻子劝去睡觉,自己也觉得有些乏了,正打算躺下休息,却见到桌子上的花束金光闪闪。
“大将军,深夜打扰,实在冒昧。”
叶啸听出是之前那个女仙的声音,也不觉得有多恼火,只以为对方深更半夜来找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仙娥深夜来此,定是有要事相托。”
女仙郑重其事,“天道基本已然步入正轨,霍乱三界的罪人也皆已服诛,过往这须臾数年实在是劳烦将军了,倘若将军愿意,今晚就可以回到从前的世界,不必再劳心劳力。”
叶啸一惊,“假如我错过了今晚,以后还会有机会回去吗?”
那仙子脸上不无遗憾,“大概是没有了,机会只有今晚的这一次。”
叶啸沉思半晌,回忆着须臾过往的点点滴滴,手指状若无意的敲打着桌面,那仙子不做声,他也不做声,两人沉默相对了好半天。
正当司命星君以为叶啸不会再说话时,叶啸却突然开口了,“多谢仙子美意,叶某如今只想留在这里。”
仙子着实没想到叶啸会这么说,“将军面对叶清宇,叶夕雾等人时分明焦头烂额,几乎过不得一天安生日子,哪比得上在从前的世界里来的安心?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留下来?”
这一刻,叶啸眉目间的神色变得无比柔和,“仙子此言不虚,来这里这么长时间的确是苦大于乐,只是……”
脑海中闪过小女儿的笑脸,叶啸再次缓缓开口,“永和八年的京城不缺一个安享富贵的闲人,可如今的盛国却真的需要一个能争善战,体恤民意的将军。”
历史的长河滚滚而逝,时间的车轮碾过一切岁月的痕迹。盛国是注定要统一天下的,这大势定然无法逆转。可于百姓们而言,遇到一位仁慈待下,心怀善念的将军,终究是个幸事。
女仙本就不是矫情造作之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也理解了叶啸的选择,心下一阵感动,“将军心怀大义,心系百姓,在此,我替天下众人谢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