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气渐热。连夜晚的风也都带着燥热之意。
言鍂鍂耳边别了一枝拳头大小的荷花,是刚刚在路边一个老太太给她的。
那种和蔼的目光和温热的手掌,竟然让她有些依恋。她罕见的坐在湖边的石墩上,陪老太太聊了好一会儿。
她伸出手,摸了摸有些打卷儿的花边。
湖畔边响起蛐蛐的叫声,后对着的小路绵延不绝,漆黑一片,对面则是夏季最为常见的喧嚣闹市。炸臭豆腐的噼里啪啦声、烧烤架上的碳火声、铁板上的滋滋生和炒锅的乒乓声,伴随着上升的白烟和食物的香气,共同构成了这样一个烟火人间。
有人想要她按规划而生,她却反其道而行。
我无畏烟波驶上,数尽人间荒芜。我就在这里,恰如我经历的每个黑夜。
言鍂鍂回到家,打开灯,室内的黑暗瞬间被光芒驱散。
虽然街市离家不远可以打到出租车,但在光脚走出酒吧走到大路的过程中,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小石子划伤了。
人穿鞋子走路果然是有理由的。
处理好伤口后,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好闻的梨花香扑面而来。
她不大喜欢具有侵略性的气味亦或是糖果般的甜蜜。梨花刚刚好,带着淡淡的幽香,却又混合着些让人难以言说的、清爽的气味。
因为喜欢这种气味,言鍂鍂特地去学了萃取,好进一步制作独属于她的那份梨花香。
半晌,她挺直身子,俯身去打开床边的一个抽屉。
她弓着的身子,纤细苗条,却又不失应有的力量感。
她银色的长微卷发和她宛如沼泽般的绿色眼眸,让言鍂鍂此刻像极了一只大型的缅因猫。
她摸索到了一个信封,那是最常用的款式---黄底红字。只不过年代有些久了,周边有点皱巴巴的。
言鍂鍂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她打开信封,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这是八年前,她写给赵十余的情书。
记忆之书向前翻过,斑驳微黄的纸张迈开羽翼,向此刻充满梨花味的小屋内更转。
“哔------今天是201x年9月1日,天气晴,最高温度38℃,请注意避暑......”
收音机里端正的女声像是夏日里的蝉鸣,怎么拉也拉不断,老房墙壁的缝隙里衍生出多种青苔,翠绿且滑腻。
言鍂鍂骑着老旧的单车如风疾驰般掠过一众建筑,踏板底下的一格格小路中竟也疯长出许多不知其名的野草。
她从那里走过,像是留下了一片生机。
热浪轰过她的红白色校服,被划出去的弧度宛如一朵花。
她抬手看了看已经发旧的银制手表:“7:56”
新学期第一天,她快要迟到了。
言鍂鍂急急忙忙的赶来,却没能追上时间的脚步。
她站在窗边看见了一位个子不高,寸头戴眼镜的男老师。他正说着激昂向上的肺腑之言。台下的同学都已经神游天外了,台上那位不以为意,这会儿准备讲课本的第一节内容。
晨间的阳光沿线打在言鍂鍂身上,她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踌躇了一会儿开口:“报告。”
众人像是如梦初醒般回过头查看门前的动静。
一高的设施还不错,夏天挂壁式的空调能成天保持十几摄氏度,班主任心疼学生们早早开了空调,现在室内已经聚了一团冷气。只不过现在门突然被某个人打开,不少冷气散出,涌入些热浪来。
那人身上被洒上了白金色的日光,未张开的脸上充满平淡之意。
她束着高高的马尾,汗水顺着滑到了她的脖颈和几缕银色碎发相黏在一起。
漂亮的深眸清透的不带一丝杂质。
狼狈。
眉宇间却带有少年应有的傲气与风骨。
这种小插曲似乎在记忆里反滚几圈也不会泛起涟漪。
可言鍂鍂就是记住了,记住了她十七岁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