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去东京的行李的时候,易烊千玺翻到了辛濑很早之前给他织的毛衣。他已经很久没翻出来过来,被他刻意地放在衣橱下方的纸盒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被阿姨重新洗好又规整放在衣柜里。
他看着这件黑色毛衣,这是当初辛濑心血来潮学织毛衣唯一的产物。针脚生疏,有一些线脚没收好,但....易烊千玺当时喜欢,不舍得穿,后来辛濑走了去东京,易烊千玺赌气把它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所以竟然他一次都没有穿过。
他脱了短袖囫囵套上了,上面还留着衣服衣服洗完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没有了一点辛濑的气味。也是,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
易烊千玺沉默地看着镜子的自己。压下的嘴角心情并不愉悦,对上镜子里自己的视线,看见的是现在想的确实过去的自己。
他鬼使神差地把毛衣放进了行李箱里,也许到了东京,可以把毛衣还给她,如果他们可以遇到的话。
易烊千玺这次去东京是为了参加电影节,近几年拍的电影都没法上映,自己却依旧陷在工作忙碌中,他想起自己几年前选择连轴转地工作好像就是为了逃避面对辛濑不顾一切离开北京选择去东京的那种情绪。结果这种忙碌成了惯性,推着他一直走了这几年,想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就身心俱疲。
他想的是参加完这个电影节完成手头上现有的工作他就要休息,要找个没那么多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一阵。他在飞机上做了梦,他突然想起来毛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因为那天他喝醉了酒,把衣柜弄得一团乱就为了找到这件毛衣,他埋在毛衣里使劲闻,只闻到经年被压在箱底带来陈旧气味和衣柜香氛的混杂味道,他再也闻不到辛濑留在这件衣服上的气味,他的心小小地又碎了一地。
又一次回到那个时刻,他看着广告棚里巨大的时钟,等待着她飞机起飞的那个时间点来临,分针指到了10,他却留有一丝期待也许她没有走。
休息的时候, 他收到了消息,朋友传来走向登机口的照片,她早就离开。
自己选择出道,选择演戏,选择要不要参加这个活动,人生由大大小小的选择构成,80%的选择理由由自己组成,所以易烊千玺阻止不了任何人的选择,第一次在剧组表演老师的离开,团队信任的伙伴离开,演唱会环节的取消,大大小小易烊千玺无能无力影响不了的选择,他只能接受。
辛濑和易烊千玺的相处是易烊千玺所有友谊里最特殊的。看起来辛濑不需要任何人,她几乎不主动找你,但是她表示喜欢认同你的方式就是回应你答应你的邀约。
她秉持着简洁生活方式,更喜欢一个人拥有时间处理情绪,他们不谋而合,在复杂的生活工作里 偶尔得见面显得纯粹可贵又幸福。说话的频率不高所以回家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被掏空,大部分时候他们在感受,用眼神和笑容就能交换彼此认同的意见,风景美食人物.....
那段时间他忙着拍一部电影,因为设定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夜。等他拿到手机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错过了她的一个电话。他连忙打了回去,没有人接,发了很多消息,但都找不到她。他联系她的父母和朋友却都占线....
终于在清晨的时候,他打通了电话,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憔悴和虚弱,“你怎么了吗” “我没事”
“你在哪里,我可以来见你吗” 长久的沉默后,“过几天好吗,但是可以别问我了吗”
他意识到因为那一通电话他失去了很多了东西。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瘦了一大半,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是几乎瘦脱相了。
他抑制住自己想要询问的冲动,企图聊一些开心的话题,但是疲惫和孱弱让他不忍心了。他提出送她回家,洗完她好好睡一觉。
她真的睡着了,整个人陷在被窝里。易烊千玺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帮她关了灯。
他在客厅坐了一下午,看着外面的天光渐渐变暗客厅渐渐变冷,直到黑暗彻底进入这个空间。
他小心迈进她的房间,她已经醒了,歪头看着外面的窗户,一动不动。
“吃点饭怎么样,有热的粥和饺子...”
她还是答应了他,他们一起在开满灯的厨房吃完最后一顿饭,她吃得很少,最后她说“我想离开这”
最后他离开了,她也走了......
他们没再联系过了。
易烊千玺想自己会不会在东京遇到她。在电影映后,他开始耐心地搜寻起了观众席,紧张忐忑的,希望她出现又害怕她出现,怕这激动人群又拉远了他们,怕这场电影不够完美.....
一遍听导演制片的发言,一遍一遍遍地从远处看向近处,最后都化成了酸涩的漩涡....
开始逛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她会常去哪,人多热门的景点她不爱去,也不喜欢在咖啡店酒吧浪费时间,她喜欢去人少的餐馆,慢慢地品味着食物。所以看到日本东京有很多独食馆他觉得她来过这,她会在这里吃上一碗热拉面然后发呆.....
他在城市逗留四天也没有遇见她,他漫无目的地逛了很多地方,进了很多的店,在能写明信片的地方留了言他踌躇许久,不知道写什么,留给谁,最后“突然觉得这些都只是我的贪念,明明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他想见到她,想要他们重新联系,想要说对不起,想要他们在一起.......他终于直面了最后那句话,却又懊悔这种自私的欲望,这不是他能干涉做的选择。
离开的最后一天, 时间还有多余。大家觉得去机场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个饭。
在那个散着黄色暖光的壁台上,他看见了她,一个人坐在那吃着拉面。她穿着暖和的羽绒服套了围巾,专心致志地嗦着那碗面。
想通的情绪又遇见她,一切又拐了弯。
她抬起了头,她看见了他。
他看见了眼神里跃出的喜悦,提着的心重重得放下,他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们怎么来东京”(原来她不知道我已经来了东京)
“来参加电影节,你在东京过得怎么样”他想要多了解她,希望知道她过得开心吗。
“挺好的,慢慢地就舒服了。”
他才发现在来之前他根本没想好见到了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除了那件毛衣。想明白那些都是他的喜欢后,他再也不能问出那些话了
他的面上来了,他慢吞吞地吃着,“这面真好吃”
“是的呀,我经常来吃....”
她喜欢这里,她不会回来。
他们最后说了再见,“祝你一切顺利,千玺”
他没忍住低头抱了抱她,独属于她的气味,这次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