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沈翊掉进了海水里，被冰凉、咸湿的海水吞没、挤压。
他拼命挣扎着，却逃不出这片窒息压迫感十足的海水。
只能让自己沉得更深、更快，让更多的海水钻进了他的口鼻眼耳。
沈翊睁不开眼睛，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渐渐地，他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这样死了？
不明不白地，被人踹了一脚死了？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没活够啊。
濒临死亡的那一瞬，一道白光冲破黑暗的同时，沈翊脑海里浮过无数个念头。
是谁？
手臂一紧，沈翊察觉到自己被人抓住。
“可以醒了。”
来人语气温柔，在水里毫无障碍地说话，拍了拍他的脑袋。
忽然间，沈翊来了力气，倏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棕色木板、明亮灯光、桌上剩了一半的牛奶、一点没喝的咖啡······
“身临其境受到刺激，是能回想起一切的最快办法。”
沈雨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沈翊。
确实够身临其境，简直跟那次掉入海里的感觉一样。
是沈翊把自己沉入浴缸里，意图找回那种感觉完全比不上的。
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恍惚着，抓紧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地呼吸，额头上都是汗水。
沈雨拿着纸巾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几秒，往沈翊额头上擦。
冰凉舒爽的感觉传来，沈翊眼眸动了动。
他回过神来，侧身，看到了一张透出几分温柔的冷艳面容。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沈雨的声音镇定温和，沈翊奇异地多了一种莫大的镇定感。
他缓缓点头：“好多了。”
沈雨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再问：“想起什么了吗？”
“有印象了。”
“那就好。”
沈雨抽回自己被攥得发疼的右手，没抽动，静静地看着沈翊。
沈翊低头一看，自己两只手都抓紧了她，像是牢牢地抓住救命稻草。
“不好意思。”沈翊松开了手，耳朵微微发红。
“没关系，我理解，也不会跟病人计较。”沈雨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翊心口忽然有些堵。
沈雨说：“你要不要在这里试一试，免得回去了，发现自己的印象出了问题。”
“你有失过手吗？”沈翊语气里带着丝丝戏谑。
“基本没有，要是出了。”她眼睛微转，“你可能会再被困住梦里，在‘海里’溺死。”
沈翊轻笑了声。
沈雨：“你不信？”
沈翊摇头:“我体会过，是有了在睡梦中‘溺死’的感觉，但你不会在事关性命的事情上失手。”
“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
沈雨语气突然一变，无端有点不悦。
沈翊愣了会儿，而后笑了笑，岔开话题：“我想现在就试着将那人画出来，麻烦沈医师等会儿。”
沈雨嗯了声，坐到窗台边的高椅，通过清澈透明的窗户，看向外边的景色。
沈翊随身带有画纸、画笔。
他拿出了纸笔，十来分钟，就将印象里那张脸的大致轮廓给描在纸上。
“好了？”听到脚步声，沈雨转头看向来到她身后的人。
“好了。”
沈翊看着她，脸上带笑。
能想起来，那块压在他心上七年的大石头重量就减轻了至少一半。
“快到正午了，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不必了。”沈雨说，“我知道你急着找人，等下次吧。”
沈翊道：“都过去了七年，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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