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西的路并不顺利,更别提他们要一路躲避追杀,几乎是挑最难走的山路。
牛春苗走得很快,一脚一个泥印,几乎是马不停蹄,她翻过一座座山,如同鸟儿归巢这样简单。
她是长在大山里的一株草,迎着风肆意生长,厚雪难摧。
知禾喜欢牛春苗身上这种蓬勃的生命力。
是她和魏若来让她觉得江西或许没有那么不堪。
还有沈近真。
和沈图南不同,在知禾眼里,沈近真一向有主见、有思想,她不是任人摆布的布娃娃,沈图南被荼毒太深,但知禾没有。
她相信沈近真,就像相信自己手里的那把女士手枪一样。
有坚定的目光,和一只足够沉稳的手,那么子弹就不会偏离方向。
山路湿滑难行,偏生黄从匀以为会承受不住的知禾却没喊过一句难。
她换了一条方便行走的裤装,裤脚已经溅上了一些泥点子。
皎白的踝骨细又韧。
知禾抓着沈图南的手臂,额头上薄汗津津,又翻过了一座山头,男人则满眼关切地望着她。
携着清冽和凉意的风卷高青山,将已经枯黄的草吹成了一片麦浪,牛春苗站在山头招手,沈近真也张开了双臂,知禾被感染,闭着眼静静地感受这不被纸醉金迷舒服的自由。
低矮的土屋前就是热闹的集市,捏着风车的小孩从巷尾跑来时,手里的风车就自动地旋转起来,衬得他们的笑靥更灿烂。
沈图南忽然愣住,他想象当中,这里比上海要黑暗得多。
这里应该是是受压迫的,人应该是毫无精神且行尸走肉的。
原来一叶障目,竟是如此。
那天很轻的声音在他耳边落下,“沈图南,我怀孕了。”
他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也愿意为了她给出的借口苟活。
是真是假,他并不太在乎。
只要她舍不得他,这就已经足够。
路上不乏被百姓拦下来塞食物的士兵。
“纪律有规定,不许拿群众一针一线。”
沈图南看着那个方向,开始笑起自己以前的无知。
“沈先生。”
沈图南被这里的负责人雷鸣唤回神智,随后跟随心意,同雷鸣握手。
天空染上橙红,沈图南和魏若来和雷鸣聊了许多。沈近真则找上知禾,江西的钨砂急着向外出口,德国是最大的需求商。
“知禾,你会德文,或许可以…”
“好呀。”
沈近真惊讶于她的干脆,两个人并排坐在台阶上,望着绚丽的天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姐姐!你们真好看,这个送给你们。”
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姑娘手里采了两朵淡黄色的小花,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将花别在知禾和沈近真的鬓边。
知禾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谢谢。”
小孩儿嘴里含着一块糖,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红扑扑的脸蛋儿更是更微微颤着。
“知知。”
她的唇角还留着被小孩哄出来的酒窝,沈图南醉不由得倒在了里头。
“回家。”沈图南牵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雷鸣给他们分了一个住处。
“师父,刚刚雷鸣先生说那间屋子很大,可以一起住。”
魏若来瘪了瘪嘴,顶着晒黑的皮肤像一颗小黑煤球。
“先生,从匀也不想和您分开。”
面面相觑,屋子就只有一间,沈图南也总不能将他们赶出门去。
独占卿卿,长路漫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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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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