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
谢家小少爷芝兰玉树,清雅至极。
谢问年轻时曾碰到过一个老者,那人摊前招摇着“卦价自估”的旗帜,老神在在地给他算了一卦。
他说,谢问注定众叛亲离。
谢问当时有些愣怔,因为这个判词与他,好像根本扯不上关系。
那人还说,他终究会走一条漫长到望不到头的路。
……后来一一应验。
谢问解的第一个笼,是他自己。
缠绵病榻之际,他恍惚回到了当年的谢家。
看到了池中的锦鲤,一落十里的杏花。
听到了钱塘的隐隐江潮,攀折过第一缕春。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可是渐渐地,谢问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母亲的温柔笑语,雪衣巷金门朱漆的谢家,不过是一场虚妄。
当繁华褪去,入眼的只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池塘结冰。
谢问孤身立在废墟里,缓慢地垂下了眸。
后来他成了判官的祖师爷,收了一些徒弟,教他们卜卦、傀术……
小闻时应该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后来谢问这个名字被藏起来,藏在红袍和面具下。
尘不到是他的官家名。
【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
他教小闻时傀术,教他不管进哪个笼里,都要留一根线在外面。
小闻时长得很好看,蜷起来的时候小小一点,就像每年下雪,落在松树上的一团蓬松的雪。
他就笑着称呼他为小雪人,我的小尾巴。
雪人愣愣地眨眨眼,然后别过脸去,耳根染上了点红。
显然,他这样不怎么做人的做派把小孩惹恼了,雪人暗戳戳地威胁老毛不许告状,然后给一只小王八写上了“尘”字。
尘不到抓到人,气笑了,“反了天了。”
后来他一点点看他长大。
他有意让闻时发现了洗灵阵,想着通过这个媒介把闻时身上那些执念承接过来。
可又因为洗灵阵,他得知了他深藏于心,彻夜辗转难言的秘密。
尘不到有些讶异。
但,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起了惊涛。
……他知道不能。
冬至日,他让雪人回头。
闻时依言,立在白梅树下望凡间的万千灯火。
虽然那人什么都没说,但尘不到知道,闻时是喜欢灯的。
尘不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样很好。
他看着他就好。
谁知闻时转了过来,笑着说:“尘不到,冬至了。”
那些灯寄着人们的祈愿,从山里飘摇了上来,与星光同亮,映入了闻时眼里的漫漫星河。
长大后的闻时不爱笑,倒像真的成了山巅上的雪。正因如此,他脸上有一点表情都生动鲜活的要命,更别提笑起来后……
眼尾弯起的漂亮弧度。
尘不到不免愣了愣。
……
再后来,料想不到的意外,铺天盖地的黑雾,瞒不住的病容。
他在黑雾满天,朽木丛生里,看向闻时。
雪人眼眶很红,发丝凌乱,血迹斑斑。
他看着,就觉得心里很疼。
他让他走。
他让他别回头。
他将死之时,把毕生未享的福报都送给了闻时,希望他生生世世平安喜乐。
那一年的腊月初七,他原写好了信笺,说好要回去的。
怎奈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
他放了只傀在外边,游荡了很久,看了很久这个世界,也无数次看闻时的背影。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后来他们经历了很多,解开误会,解开真相。
然后得知心意,吻红尘。
再然后,拨乱反正,尘不到知道了闻时做了什么。
他们最后,终归是在一起了。
那漫漫千年望不到头的长路,也走到了尽头。
一切都刚刚好。
【他等的是那人一句,我来讨茶。
却看到大小召在错愕中枯化。】
【怎奈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
(呜呜呜呜呜突然发现两个人的名字,组合起来是对方的名字。
问时
谢闻
好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