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如果脑海中闪过的这一切可以称之为过往，那过往……好像早就被某种不可抗力绞成了碎片。
我的记忆里没有那抹夕阳，也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当时性向暴露是因为……
我冷汗簌簌，落在身侧的手指不由收紧，再收紧。
我发现我记不清过去了。
灰白的，模糊的，朦胧的，我甚至连回想起高中时的某一刻都做不到。
……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
他的话语又开始在我耳边回响，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
“你喜欢勿忘我？我也很喜欢。”
“我在想，如果是我，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我想我的恋人记住我。”
“喜欢你。”
“他们说，我只把你一个人拍得很好看……”
“墨星竹。”
“……星竹。”
“忘记我吧。”
我感觉到浑身发冷。
血液好像不再流经四肢百骸了，每个关节都在温暖的光里冻到僵硬。我说不上来那种僵硬是从何而来，如果真要找个准确的形容……
应当是在冰天雪地里失去了最后一捧火，四肢逐渐被封冻。
很快，在周围拍照的顾落发现我不对劲了。
她应该本以为我是在观察那些小花，就没太打扰我。后来见我手掌发抖地撑在地面上，很快暂停手上的动作。
她白色的裙摆匆匆拂过勿忘我，到了我的面前，我却跟她说“我没事”都做不到。
“星竹，星竹？”她蹲下身来，神情担忧，“你脸色好差，要不要送你下去？”
山上的空气并不稀薄。
这里的一切都很漂亮，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已。
我艰难地抬起右手，那只手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得出来主人划 它的时候下了狠劲，哪怕愈合之后依然留有印记。
我轻轻牵住了她的裙摆，忍住牙齿的战栗：“顾落。落落——”
顾落的眼眶有点泛红了。她缓了好几下，还是没能忍住哽咽：“你说，我在听。”
“我现在脑子不太清醒。”我透过汗湿的羽睫看那些花朵，声音很轻，“但我确信我忘了很多东西。而且，这些事情，你一定知道。”
顾落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微凉的手掌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力道很轻地抹掉了一些薄汗。
“这里不太方便说话。”她小声说，“我的照片拍得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吧，到了酒店，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
“可是星竹。”她捧起我的脸，和我对视，“真相是残忍的。你知道之后只会更难受，更会做出冲动的事。而我……”
“我……再也没有勇气……又经历一次失去你的恐惧了。”
6.
顾落没有骗我。
我们回到酒店后，她把一小把勿忘我放在了床边。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看起来还是那个偶尔跳脱，偶尔正经的姑娘。
只是眼睛很红。
“我来之前已经交代过服务人员了，让他们把一切尖锐物品收好。”
“你想知道他是谁，而我，我们，都知道他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同时也更明白，为了保护你死去的他，对你来说又是怎么样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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