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像是一层淡淡的薄雾。
寒风瑟瑟,刺骨的冷风夹杂着细雨吹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我将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些,捂着腹部有些趔趄地上了公交车。
等我挑了个前排靠窗的位置坐稳后,汽车开始发动,引擎“呜呜”作响,车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车厢内异常沉默,只能听到寒风拍打车窗的声音。角落里似乎散发着什么东西腐烂而产生的恶臭,还能闻到像是消毒水和劣质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让我有些反胃和烦躁,但我并不敢说些什么,心里暗自道今天的运气不好。
阴冷的气息缭绕,湿气弥漫,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使人感到厌恶。
“喂!我说……”突然,在我后方隔了两排的位置上的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青年猛地站了起来,手指半垂地指着身侧的中年男人。
我费力地侧身看过去,那个中年男人正裹着布满污渍的陈旧棉被,鼾声如雷。
“安静!”那个青年被吓了一跳。
司机有些愤怒地喊了一声。通过后视镜的反射,我看到他青色的脸诡异地僵硬住了。
随后,车上的乘客都直直地站了起来,盯着这位青年,他们黑色的瞳孔里仿佛都藏着一把利刃,仿佛要把青年刺得血流一地。正在睡觉的男人隐隐有要醒来的迹象。我自然地跟着站了起来。
我有点儿兴致缺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着他接下来会做出的反应,有些走神。
他无措又奇怪地扫视着人群。我们的视线短暂交错,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低头避开,几秒之后又抬起头来。
“哦,哦……”
蓝外套青年投降似的举起手来,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坐下。
其实车上的人并不多,加上我和司机也就七个人。也就是说,刚才注视着他的,其实只有四个人。
将视线收回从那位青年身上收回前,我又扫视了一圈车上的其他人。
首先是裹着脏棉被睡觉的中年男人现在已经把脸蒙住了——像沾满地沟油的饭团。
他的后座是一位表情呆板的女性,有半张脸布满了青斑,手中死死攥着一个红色塑料袋,正滴答滴答地滴着黑色的油状液体,有很大概率是车上恶臭的根源。
还有两个人挤在后座,头被严严实实地遮住,连一根头发丝也没露出来。刚才他们站起来时,我朝向那边的视野恰好被座椅和蓝外套青年所遮挡,看不清正脸。
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背部有些僵硬得发疼,眼睛余光捕捉了车窗上的黑影,头下意识地向右转了过去。
街道上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车窗上我的模样,又很快被黑暗吞没。
这辆公交车,驶向的会是光明,还是更深的黑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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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外套青年此时正瑟缩在座椅的角落,他干裂发白的嘴唇嚅动着,似乎在默念什么,微微的颤抖的手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而被那右手紧紧攥着的——是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