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雪眸光微闪，上下打量他一番，淡淡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没什么长进。”
五竹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怎样才能变得更强？”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南书雪一时怔住。
她眉头轻蹙，转头看向芙蕖，语气罕见地带上几分迟疑，“主人……小雪不知该如何作答。”
芙蕖轻笑一声，缓步上前。
月光下，她眸光如水，细细打量着五竹，仿佛在审视一件精密的器物。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五竹，你介意换个身子吗？”
五竹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滞。
这是范闲和南书雪都未曾见过的反应。
那张常年如冰封般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近似于“愕然”的神情。
他沉默数息，缓缓摇头，“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芙蕖向前一步，微微仰首。
她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眸光深邃，“我的意思是，虽然你的身体是机械所铸，眼睛是激光镭射眼，放在这个世界确实堪称无敌。但……”
她顿了顿，眉间掠过一丝惋惜，“终究受限于这个时代的规则，是无法突破整个世界的规则桎梏的。”
此时，恰巧一阵夜风拂过，卷起她鬓边一缕青丝。
她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声音轻得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说到底，机械飞升，也不是没可能。”
发丝从她指间滑落，“但以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星球的基础设施建设，要等到那一天，起码还要一千年左右。”
“这个星球？”
范闲突然掏了掏耳朵，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僵住，以为听错了。
结果，他看见芙蕖眸底流转的星辉，那绝不是玩笑的神色。
于是，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难不成还能去外星球？有宇宙飞船不成？”
最后一个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芙蕖轻轻颔首，“神庙里有宇宙飞船。”
这句话震惊到范闲，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副呆愣的模样逗得芙蕖笑弯了眉眼，眼角泛起细碎的星光。
“想看吗？”她忽然凑近，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扑面而来。
范闲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见她瞳孔中倒映着浩瀚星河。
“想。”这个字脱口而出，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
芙蕖笑眯了眼睛，“等一切结束，我们也去外星球逛一逛。”
她伸出小指，指尖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范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当他勾住那根纤细的手指时，忽然笑了起来，“那……一言为定！”
“五竹。”
芙蕖突然转头，“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换个身体？”
五竹静立原地，如同雕塑一般，黑布下的“眼睛”似乎第一次真正“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
许久，他平静的声线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迟疑，“我很满意我的身体，并不打算换掉。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芙蕖摩挲着下巴，“机械修炼功法吗？这个倒是从未接触过呢，你容我想想。”
“不着急。”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莫名让人听出几分期待，“我的生命……会很漫长。”
……
含光殿内，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
李云睿披散着长发，抓起案上的青玉笔洗，狠狠砸向殿柱。
“砰！”
玉器粉碎，碎片飞溅。
李云睿瘫坐在满地碎瓷之间，华美的宫装染了茶渍，金线刺绣的牡丹被扯得支离破碎。
她指尖发抖，掌心被琉璃碎片割破，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汉白玉的地砖上绽开暗红的花。
“又失败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叶流云，你就是个废物！”
她眼中布满血丝，“堂堂大宗师，连一个范闲都杀不了？！”
殿内宫女太监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无人敢抬头。
就在李云睿抓起手边最后一尊琉璃盏，准备砸向地面时。
“长公主殿下，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
一道清冷带笑的声音，如鬼魅般从她身后幽幽传来。
李云睿浑身一僵，手指猛地收紧，琉璃盏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她缓缓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芙蕖不知何时已斜倚在她的软榻上，一袭青色的长裙纤尘不染，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眸中却冷如寒渊。
“你……你怎么会来？！”
李云睿嗓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她踉跄着后退，脊背撞上案几，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芙蕖轻笑一声，眸光如冰刃般刺来，“你说呢？不会以为昨晚的事情，本座并不知情吧？”
她缓缓起身，裙摆如水般流淌，每一步都让李云睿心脏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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