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青瓷杯沿,终是打破了沉默。
“本君似乎想起来……”他紫眸中闪过一丝锐光,“那青丘白浅自出生起闯的祸事,桩桩件件都是打着折颜的名头摆平的。”
芙蕖闻言轻嗤一声,眼尾扫来的目光犹如实质,“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东华指尖的茶杯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他想起七万年前白浅大闹东海,折颜用百壶桃花酿平息事端;
想起不久前那白浅在金莲池边放肆,墨渊竟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句”教徒无方”……
“我讨厌白家。”
芙蕖忽然起身,裙摆扫过案几上散落的棋子,”不是因为他们占尽天时地利。”
她停在窗前,雨幕中隐约可见昆仑虚的轮廓,”而是他们享尽了身为神明的尊荣,却将苍生当作儿戏。”
“东华。”
她第一次直呼其名,“神明若只顾儿女情长……”
转身时她的发间青莲步摇荡出冷光,”与凡人有何区别?又何必受这万世香火?”
东华手中茶壶突然炸裂,滚烫的茶水溅在紫袍上。
他眸光微动,“所以你选中了玄女?”
“因为她够狠,也够清醒。”芙蕖冷笑,“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东华突然握住芙蕖的手,“若本君说,我从不信什么天命呢?”
芙蕖抽回手,望向窗外。
东华叹气,心知她根本不信自己。
“墨渊去找折颜了。”她忽然转移话题,“你说,墨渊要多久才能拿到三滴凤凰精血?”
东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出现了折颜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墨渊手中的玉瓶的画面。
而更远处,白真正抱着酒坛酣睡,对即将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
“你明知……”东华斟酌着词句,“即便金莲化形,与白浅的因果也不会轻易消散。”
芙蕖突然轻笑出声,“所以才有趣啊。”
她指尖凝聚出一朵青莲,“本尊倒要看看,当天命棋子跳出棋盘……”
莲瓣片片绽放,露出其中沉睡的少年身影,“这出戏还怎么唱。”
说完,她扭头闪身离开。
东华看着她闪身离去时,残存的少许灵力,忽然想起太晨宫里那些写满“芙蕖”二字的竹简。
他早该明白的。
这位洪荒神尊从来不是棋子,而是执棋人。
不周山风起,建木的枝叶沙沙作响。
东华慢慢收拾着芙蕖用过的茶具,在触到她残留唇温的杯沿时,突然低笑出声,“不愧是……本君看上的帝后。”
……
昆仑虚的金莲池畔,八十一重禁制光华流转。
芙蕖左手掌心的混沌之气如游龙般缠绕着三样神物,将父神心头血、龙脉之精与凤凰精血熔炼成一团青金色的光晕。
她右手掌心的造化之力蔓延而出,与这些交融生辉。
“凝!”
随着芙蕖一声清喝,光球轰然坠入金莲。
池水沸腾间,莲瓣层层舒展,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渐渐显形。
他眉目如画,活脱脱是墨渊幼时的模样。
“母神!”
脆生生的呼唤让全场骤然寂静。
小男孩赤着脚奔向芙蕖,一把抱住她的腿,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墨渊手中的玉简“啪嗒”落地,向来沉稳的战神此刻表情活像被雷劈过。
“夜华,不可胡言!”墨渊急忙上前,“芙蕖神尊只是……”
“母神不要孩儿了吗?”夜华瘪着嘴,眼眶瞬间泛红。
见芙蕖不答,他又拽着她衣袖晃了晃,“那孩儿唤您师尊总可以吧?”
东华将手腕处的步离镯捏得“啪啪”作响。
墨渊扶额的手微微发抖,而结界外被隔绝的司音正气得直跺脚。
可惜她的声音半点传不进来。
芙蕖垂眸看着腿边的小团子,忽然蹲下身与他平视,“为何叫我母神?”
夜华眨眨眼,指着自己心口,“这里暖暖的,和师尊身上的莲花香一样。”
说着突然扒开衣领,露出心口处若隐若现的青莲印记,“看!和师尊的印记是一对的!”
墨渊倒吸一口凉气。
那印记分明是混沌青莲的本源烙印。
东华紫眸微眯,突然想起那日芙蕖在金莲池边“失手”掉落的那枚青莲子。
“胡闹!”
墨渊正要上前,却见芙蕖指尖轻点夜华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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