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秋的目光被新娘隔着红盖头看得真切，盖头下的笑脸顿时僵住。
藏在嫁衣下的指甲突然暴长半寸，又被她自己狠狠掐进掌心压住。
“夫君。”
拜堂时新娘声音发颤，盖头下的双眼却死死盯着席间的芙蕖。
那人雪肤乌发的模样，连影子都美得让她心碎。
“我们走。”芙蕖拽着半夏离席时，还听见了喜婆正高声念着“早生贵子”。
是夜，半夏抱着绣枕钻进芙蕖床帐，窗外满月大得骇人。
“芙蕖姐姐，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见芙蕖同意，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芙蕖闭上眼。
睡姿看起来就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可爱小兽。
洞房内，龙凤喜烛的焰心突然“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曲蛮娘纤白的手指正为段言秋解开金丝发冠，忽然听见窗外侍女细碎的议论声，“大少爷约了姜姑娘明早赏花呢……”
她指尖猛地一颤，背后肩胛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两片赤红的羽翼几乎要冲破嫁衣，又被她生生用妖力压了回去。
一滴泪砸在段言秋的喜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蛮娘？”
段言秋抬起她的下巴，却见新娘眼中噙着泪，嘴角却强撑着笑意。
那笑容破碎得让人心惊，像是摔裂的瓷釉下露出粗糙的坯土。
正当他准备怜惜时，突然雕花窗棂“砰”地炸开！
一道青色剑光如霜雪贯入，布衣剑客踏着满地木屑现身，剑尖直指新娘心口，“你娶的夫人是只妖，我是来除妖的。”
段言秋勃然变色，一把抽出床头悬挂的剑，“大胆！”
剑锋横扫间，红帐应声而裂，纷纷扬扬如血雨飘落。
布衣剑客闪身避过，余光瞥见院中火把攒动。
段府护卫正蜂拥而至。
他足尖一点跃上房梁，最后看了眼蜷缩在床角的新娘，“妖物惑人终食恶果，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人消失在月色中。
远处听雪轩内，芙蕖骤然睁眼。
怀中半夏正瑟瑟发抖，方才那声剑啸惊得她冷汗涔涔。
“嘘……”
芙蕖指尖泛起萤火般的微光，轻抚过少女颤抖的背脊。
古老的安神曲从唇间溢出，每个音符都带着淡金涟漪。
半夏的眼睫渐渐如蝶翼垂落，枕边一支半开的莲花苞忽然绽放，暗香浮动中，她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芙蕖望向新房方向，眉间朱砂痣灼灼发烫。
……
第二天，晨雾未散，芙蕖独自立于池畔，指尖无意识地轻点水面，惊起一圈涟漪。
文鳐鱼自池底浮游而上，银鳞闪烁，在她指尖轻盈游弋，恍若故友重逢。
“你能看见它？”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芙蕖未动，只淡淡道：“什么？文鳐鱼吗？”
布衣剑客轻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欣赏，“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芙蕖这才侧眸看他。男子一身素色短打，腰间悬一柄无鞘长剑，剑身隐有霜纹，显然非凡铁所铸。
她眉梢微挑：“你是昨晚的刺客？”
男子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正是在下，久宣夜。”
话音未落，院门“砰”地被推开。
半夏提着裙摆匆匆闯入，脸色煞白，“芙蕖姐姐，我又看见了——”
她猛地刹住脚步，瞪大双眼盯着宣夜，又瞥见他身旁游荡的文鳐鱼，顿时呼吸急促，几乎站立不稳。
她踉跄着扑向芙蕖，声音发颤，“芙蕖姐姐，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你可不可以，像昨日那样，点我一下？”
芙蕖垂眸看她，指尖轻轻拂过少女额前的碎发，“能看见这些，有何不好？”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半夏，至少你能比别人更早察觉危险。”
半夏攥紧她的衣袖，指尖冰凉，“可我看到嫂嫂……会忍不住害怕。”
芙蕖揽过她的肩，语气淡然，“那就杀了便是，反正不过一只人面鸮而已。”
宣夜闻言，眉头一皱，急忙开口，“不可声张！若让人知道有妖物混迹人间，必生大乱。”
芙蕖冷冷瞥他一眼，眸底金光微闪，“不让人知道，难道要我和半夏忍气吞声？”
她指尖轻抬，一缕金光缠绕而上，“我偏不。”
池面忽起波澜，文鳐鱼四散游开，似在畏惧什么。
宣夜神色一凛，低声道，“它来了。”
远处回廊下，新娘曲蛮娘正缓步而来，红裙曳地，唇角含笑，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芙蕖，瞳孔深处泛起一抹不属于人类的幽光。
作者有话说感谢读者玫姬001的月会员，加更一章哦！
作者有话说感谢读者宝贝们的收藏、点赞、打卡、评论、花花、金币、会员，爱你们，比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