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燃烧，爆了个灯花。
芙蕖眉间朱砂痣在明灭的光影中格外鲜艳，像是随时会滴落的血珠。
她没告诉半夏，每当试图回忆过去，灵台深处就会响起锁链挣动的声响。
那分明是她自己设下的封印。
“那……那我可以跟着您吗？”半夏眼睛亮了起来，“等您找回记忆，我陪您一起去长安！”
芙蕖望着少女期待的眼神，忽然想起记忆碎片中那个一闪而过，伏案作画的杏红身影。
她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画了个符文，一缕金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半夏腕间的莲印。
她轻轻拂过少女眼帘，“睡吧。”
话音落下，半夏沉沉睡去。
而这时，宣夜出现在芙蕖的窗边。
芙蕖抬眸看去，“你既然还没离开？”
宣夜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自然是有事要说。”
芙蕖随手在房间中布下个结界，就随着宣夜直奔郊外。
夜风穿过林间，拂动芙蕖的衣袂，皎白的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辉。
宣夜望着眼前人，恍惚间仿佛看见画中走出的神女。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星坠玉，这般容色，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绝色“昭阳长公主”的盛名。
“你那外甥女，似乎是阴阳眼？”
宣夜收回思绪，衣角在风中轻晃。
芙蕖抱臂而立，披帛垂落如流云，“就为说这个？”
林中忽起一阵窸窣，惊起几只夜鸦。
宣夜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黑羽，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将其焚尽，“二十年前，昭阳长公主她深受先皇宠爱，姿容绝世，名动长安。世人皆说，若有十分绝色，她一人独占九分。”
“所以？”芙蕖眉间朱砂微闪，“你是来告诉我身份的？”
“我本想……”宣夜忽然转身，剑鞘划过地面枯叶，”若你恢复身份，或可借皇室之力助我查一件事。”
他望向远处隐约的山影，“但既然你无意归位……如此，便只想告诉你，人面鸮已除，等明日我抓到它身边的音鳗，便要回广平了。”
一片浮云遮月，林间骤然暗下。
芙蕖指尖亮起一点金芒，照亮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音鳗？”
宣夜剑柄上的霜纹在金光下流转，“人面鸮的伴生妖物，虽不曾害人，但还是要抓来教训一番。”
他看着芙蕖的眸子里，似有璀璨星光，“妖魔们自有消息门路，或许你可与我同行？”
“邀我同行？”芙蕖忽然轻笑，金芒映得她眼底流光溢彩，“你倒是第一个敢这么提议的。”
宣夜不自觉地握紧剑柄。
他见过这女子弹指间镇压妖物的威能，也听过段家人谈及她身份时的战栗。
可此刻月下对视，她眼中竟有一丝他熟悉的迷茫。
那是每个有故事的人都会有的神情。
“广平近日妖祸频发。”他故意转开话题，“我得回去看看。”
芙蕖眸光微动。
夜风卷起她腰间玉佩，半月形的玉坠与宣夜剑穗上的铜铃轻轻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后日辰时前。”芙蕖衣袂翻飞如鹤翼，“若你能逮到那条音鳗。我可以……”
芙蕖的话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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