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不紧不慢地净了手，三指搭上司马令赢的腕脉。
片刻后，她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妖气入体，需阳气十足的男子贴身相伴……”
她故意顿了顿，“七七四十九日。”
“什么？”楚幽篁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抱着司马令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这也太失体统了吧。”
宣夜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被芙蕖暗中掐了一把才正色道：“楚兄确是至阳之体。”
“我明白了。”楚幽篁低头看着怀中人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会……寸步不离她的。”
待那对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宣夜终于笑出声：“司马姑娘明明只是装的。”
“嘘。”芙蕖指尖点上他唇瓣，“你没看见楚捕头已经喜欢上司马姑娘了吗？”
她转身从药柜取出一包安神香，“这下，不正好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宣夜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阿蕖，若是能早遇到你就好了。也定然会有人这样撮合我们……”
“谁要撮合？”芙蕖反手拍在他胸口，“若是本宫喜欢，那可是会直接把你绑回府的。”
雨渐渐停了。
院角的芍药被雨水洗得发亮，其中一株并蒂的，不知何时已悄悄绽开了花苞。
……
三日后，当他们在长亭“偶遇”这位白先生时，芙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眼前人虽然与赤练形貌无二，可那双眼？
“杏仙。”芙蕖突然开口，惊得对方身形一晃。
“您说什么呢？”
“白先生”强笑着抚过自己的脸，“我可不是……”
“赤练赠你蛇蜕改换容貌，饮雄黄酒为你压制妖气，甚至甘愿受七寸之伤。”宣夜冷声打断，“而你用他教你的毒方子，亲手了结了他。”
杏仙脸色煞白，突然扑通跪下，“大人明鉴！”
她眼泪说来就来，“我那夫君待我如珠如宝，都是那蛇妖对我起了心思，想要霸占我，才有的这些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芙蕖和宣夜面色如常，垂下眸子不说话。
杏仙以为自己装可怜，已然让芙蕖和宣夜相信自己，放过自己，便放心地跟着管家离去，前往神都。
回程的路上，宣夜望着远去的船只，“迟雪查过了，当年杏仙应该是有恩于赤练，所以，他才会为了报恩而犯下杀孽。”
芙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只莹白的纸鹤，“人若无情不如妖，妖若有情更胜人。可惜了……”
宣夜点头，“是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能让善者获得恶果，也不能让恶人获得好报。这杏仙如此对待自己的恩人，当真是没有一丝良心可言。”
接着，芙蕖朝纸鹤轻轻一吹，“那就让她一无所有就好了啊，恩将仇报就该付出代价。去吧，告诉我那个弟弟，别被个骗子蒙蔽了眼睛。”
纸鹤化作流光没入云层时，宣夜忽然握住她的手，“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芙蕖靠在他肩头，眯着眼看着面前的江水，“难道不该自食恶果吗？”
远处江面上，杏仙——不，现在是“白先生”了——正在船头满怀憧憬地望着神都方向。
她不知道，那只飞往皇宫的纸鹤里，会让她此后的人生泛上血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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