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独坐殿前直到晨光熹微。
他摩挲着温润的玉珏，突然对身旁大太监道：“传旨，废太子李琮改封陈王。”
顿了顿，他又道：“再命钦天监重拟皇子功课——朕要亲自考校。”
晨光中，帝王眼角有泪滑落。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
金光散尽时，宣夜的靴底已踏上赶山堂熟悉的青石板。
他尚未来得及惊叹这几乎算得上是瞬移的神通，就被芙蕖拉进了内室。
“阿蕖？”宣夜疑惑地望着妻子取出九根金针，“我们不是该立刻去救迟雪和许枝枝？”
“沈图南既能这么久前就图谋不轨，难保不会在你身上留后手。”芙蕖指尖轻点他心口，眉心神纹流转，“让我先治好你的旧伤。”
宣夜盘膝而坐，感受着温润的神力涌入经脉。
那力量如春溪般涤荡过每处暗伤。
少年时练剑留下的淤堵，妖力反噬造成的裂痕，都在青光中消弭无踪。
芙蕖看见宣夜丹田处那团纠缠多年的妖力，此刻正被她的神力细细梳理，即将彻底被他掌控。
“别抗拒。”她轻声提醒，金针精准刺入他脊背要穴，“你体内的妖力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只是被凡人之躯束缚太久。”
宣夜突然睁开眼，瞳孔已化作兽类的竖瞳，却又比往日清明许多。
他试着催动妖力，指尖立刻浮现出锋利的爪刃。
收放自如，再无往日失控的迹象。
“你那大哥子空的术法再也影响不到你了。”芙蕖收针，笑着戳他眉心，“现在，我们可以去会会那位‘师叔’了。”
窗外日头正盛，阳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案几上的刻字上。
“小洞天”三个字泛着诡异的青光，而此刻的宣夜，周身妖力流转如星河。
烛火摇曳的小洞天内，沈图南手中的茶盏突然炸裂。
他惊愕抬头，只见宣夜夫妇已如鬼魅般立在厅中。
“师侄来得正好……”他强压惊骇起身，却在意识到他们是闪现来到此地时僵在原地。
这时候，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没让他不安多久，芙蕖轻拂衣袖，沈图南顿时如提线木偶般浮空而起。
她指尖缠绕的金光如蛛丝，将他每一处关节都锁得死死的。
“人族本是天道宠儿。妖族那一点微末的元灵，怎可与人族完整的灵魂相比？”芙蕖缓步上前，足下绽开朵朵青莲虚影，“人族本就可轮回，可修仙，甚至……”
她突然掐住沈图南下巴，“能靠自身功德位列仙班。修仙虽然要历经万苦，但却可以真正得到长生。”
宣夜看见师叔脖颈处蔓延的妖化鳞片，心头一震。
那些青灰色的鳞片正与血肉交融，分明是强行转换的痕迹。
“蠢货。”芙蕖甩开他，金光扫过角落的铁笼，迟雪和许枝枝正昏睡其中，“为灭妖而化妖，你这身皮囊也撑不了多久了。况且，你自己弄这一遭，怕是日后永无来世。”
沈图南癫狂大笑，“那又如何？只要妖族灭绝，我便是人族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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