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帐暖的第三日清晨,比彘的铠甲已整齐地挂在婚房外的兵器架上。
露珠沿着玄铁甲片缓缓滑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昨夜下过一场急雨,将喜帐外的合欢花打落满地。
“夫君……”
大乔的声音透过雕花门扉传来,带着几分初为人妇的娇怯。
她指尖抚过比彘新换的绛色战袍,在腰封处发现一枚暗绣。
是她偷偷缝进去的“平安”二字,针脚歪歪扭扭,却让这个铁血汉子红了眼眶。
芙蕖立在廊下,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晨露。
她望着妹妹强忍泪水的模样,手中军令攥得微微发皱,“阿梵,最多三个月。比彘定会归来。”
小乔突然从月洞门后窜出来,手里捧着个绣满符咒的香囊,“姐夫带着这个!我找青云观道长开过光的!”
大乔从小乔手中接过,踮着脚往比彘腰间系时,发间珊瑚珠钗的流苏扫过铠甲,发出细碎的声响。
校场上,十五万大军已列阵完毕。
乔圭“抱病”送来饯行酒,老人家靠在软轿里咳嗽连连,却在无人处对比彘眨了眨眼,“良崖国的雪芽茶不错,记得给老夫捎些回来。”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大军已如黑龙般向边境进发。
芙蕖站在城楼上,看着大乔固执地不肯离去的身影,突然想起那日良崖求亲使傲慢的嘴脸。
“不过是个女子,也配用猞猁为聘?”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剑穗上那颗明珠在朝阳下泛着血色。
李相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递上一卷轴,“谢危昨夜接到飞鸽传书,他之前派去的人,告知事情已办成。良崖内乱已起。”
春风掠过城头旌旗,将“乔”字吹得猎猎作响。
芙蕖望向远方逐渐消失的尘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场仗,从那个鼠鼬冒充猞猁的清晨就已注定。
而现在,她要让整个天下都记住。
她乔家的女儿,从来不是任人轻贱的物件。
……
细细的春雨飘进书房,打湿了案头摊开的良崖国舆图。
谢危垂眸听着小乔讲述良崖世子求亲时的种种轻慢,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青瓷杯壁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寒芒。
“原来如此。”他忽然轻笑,茶汤泛起细微的涟漪,“难怪将军要我在良崖皇室中安插人手。”
小乔正说到刘扇羞辱自己那段,闻言突然噤声,珊瑚珠钗的流苏随着转头动作轻轻摇晃。
她望着谢危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忽然想起那日他在琴弦上勾出的杀伐之音。
看似清雅的曲调里,藏着多少见血封喉的算计?
次日清晨,谢危踏着露水来到芙蕖的书房。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行礼时腰间玉佩轻响,那是小乔昨日新赠的定情信物。
“将军。”谢危的声音如他煮的茶般清润,“请允我留守康郡。”
芙蕖正在擦拭佩剑的手微微一顿。
玄铁剑身映出谢危低垂的眉眼,也映出他袖中若隐若现的燕纹密信。
那是昨夜刚从良崖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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