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笼罩着丹郡城墙，玄甲军在城外列阵如铁。
芙蕖端坐马上，赤色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她每日辰时必亲临阵前，却始终按兵不动，只是命人将新收割的稻谷堆在城外。
这是给城中百姓看的活路。
第七日破晓，城头守军的旗帜忽然换了式样。
李相夷眯起眼睛，银甲映着晨光，“王上，是苏姑娘的暗号。”
正午时分，丹郡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陈翔身着州牧官服，双手捧着鎏金印匣踉跄而出。
这位昔日的边州州牧面色灰败，额前还带着未愈的伤口，跪在雪地里时印匣险些脱手。
“罪臣……献上边州印信。”
他声音嘶哑，脖颈处隐约可见指甲抓痕。
芙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颤抖的双手，忽然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陈州牧这伤……倒是别致。”
鞭梢所指处，正是五个新月形的指甲印。
玄鸟旗插上城楼时，丹郡长街两侧跪满了百姓。
芙蕖与李相夷并辔而行，忽然听见街边阁楼传来琵琶声。
抬头望去，苏娥皇一袭月白衫子临窗而坐，指尖在弦上拂过《破阵乐》的调子。
“恭迎王上。”
她唇畔含笑，眸中却闪着锋利的暗光。
窗棂阴影间，隐约可见她腰间新佩的玄鸟铜符。
李相夷的少师剑突然轻颤。
芙蕖按住他握缰的手，“无妨，这是我们的……功臣。”
边州牧府的朱漆大门上还留着刀斧痕迹。
芙蕖踏过门槛时，忽然驻足望向照壁。
根据情报，那里本该绘着边州山水，如今却挂着幅《玄鸟翔云图》。
“苏姑娘倒是……周到。”
李相夷轻笑，指尖擦过画上未干的墨迹。
芙蕖径直走向正堂，在原本属于陈翔的主座上拂袖落座。
当鎏金印匣呈上案几时，她忽然看向堂下跪着的降臣们，“即日起，边州十二郡改称昭西道。”
她的指尖轻叩印匣，“至于道台人选……”
堂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咚。
苏娥皇捧着账册盈盈下拜，“禀王上，边州粮仓账簿已整理完毕。”
正堂内鎏金兽炉吐着龙涎香，芙蕖指尖划过账册上朱笔勾勒的数目，忽然合上册页。
玄色广袖拂过案几，她起身时腰间玉珏轻响，在满堂文武惊诧的目光中亲自扶起苏娥皇。
“苏道台有礼。”芙蕖将玄鸟符节放入她掌心，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所有人听清，“昭西道三十六县粮赋，就托付给爱卿了。”
苏娥皇指尖微颤，金镶玉的符节沉甸甸压在手心。
她抬眸时，眼底燃着野心的火焰，“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王上分忧。”
旧臣哗然。
白发苍苍的老臣突然撞柱而泣，“女子为官，牝鸡司晨啊！”
血溅在青石地上，像朵狰狞的花。
芙蕖冷笑一声，拔出的剑已抵在老臣喉间。
李相夷银甲染血，不知何时立在堂前：“王上，巍国的密探已拿下。”
剑尖一挑，其中一老臣衣襟里掉出半块特殊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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