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慢条斯理地起身，指尖轻轻划过藏海的锁骨。
她俯身时，发丝垂落扫过藏海的脸颊，带着清冷的莲花气。
那个落在眉心的吻轻若鸿毛，却烫得藏海眼皮一跳。
“进来。”
秀栀推门而入的瞬间，就愣在门槛处。
她看见公主斜倚在软榻上，九重纱衣如水般铺开，而藏海公子衣襟微微凌乱。
“微臣该死！”
秀栀膝盖砸在地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
她额头紧贴织金地毯，连呼吸都屏住了。
灯影里，她瞥见公主绣鞋上沾着的一片合欢花瓣，在微风拂过时，像是会呼吸般轻轻颤动。
“殿下，皇陵出事了。”
芙蕖指尖绕着藏海腰间的带子，语气却冷了下来，“皇陵怎么了？”
藏海注意到这个女官微微喘着粗气，后背衣料已经汗湿，贴在单薄的肩胛骨上。
女官声音颤抖，“守皇陵的侍卫说……说先皇显灵了……”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可下官派人偷偷验过，该是……先皇的棺椁出了问题……”
角落的铜漏滴答作响，藏海无聊地数着水珠坠落的声音。
芙蕖摩挲着衣角，“还有吗？”
秀栀的额头在地毯上压得更深，“平津侯府中，他的幕僚杨真应该已经先得了消息……”
她突然噎住似的顿了顿，“那人没禀报侯爷，反而……连夜去了钦天监监正褚怀明府上。”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芙蕖唇角的笑意有些许森然。
藏海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龙涎香忽然变得浓烈，混着榻边金猊炉里新添的冰片，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芙蕖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
那里戴着的绞丝金镯正随着她的轻笑微微震颤。
“本宫知道了。”芙蕖突然伸手替藏海拢了拢衣领，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喉结，“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她转头看向窗外渐沉的月色，“什么事……都明日再说。”
秀栀叩首，起身时腿软得险些站不稳。
关门声轻得像一声叹息。
芙蕖在门关上前，开口说了一句，“秀栀，今夜好好休息。”
秀栀顿时感动得差点落泪，“谢殿下。”
接着，她细碎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回廊尽头。
房间突然陷入一种粘稠的寂静，连铜漏滴水声都消失了。
藏海抬眸时，正发现芙蕖正在看他，目光灼灼似有火苗在烧。
“叮”的一声轻响，芙蕖拔下步摇，乌发霎时如墨绸倾泻，有几缕拂过藏海颈侧，带着莲花的馨香。
步摇尖端抵住他心口的瞬间，窗外恰好飘来一阵合欢花香，甜腻得让人想起祭祀时焚烧的蜜糖。
“藏海，你说……”
芙蕖的指甲划过他掌心生命线，“先皇是真的显灵了吗？”
藏海盯着自己掌纹里交错的阴影。
芙蕖的指尖冰凉，触感却烫得惊人。
“也许……”
藏海刚开口，芙蕖的食指便压上他的唇。
“藏海，你确定未来的路，要靠自己走？要知道，你所选之路，荆棘遍布，凶险异常。”
藏海听出了芙蕖话中的深意。
如果平津侯要找个替死鬼，那自己恐怕首当其冲，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
虽说他察觉到公主对自己刮目相看，但此事未有定论，他不会轻易选择牺牲忠诚于他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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