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慌忙去扶,却被妻子顺势将手拉进怀里。
芙蕖的腹部已有明显的弧度,隔着单衣能感受到有力的胎动。
“你看……”她将他的手按在肚子上,“我们的孩子很健康。相夷,这次的反击战,实在太匆忙了。我们再等等,等我也养好了身子,便是他巍国国破之日。”
许久,李相夷低声道:“好。我陪你。”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成一团模糊的暖色。
……
此时的巍国。
渔郡的夜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君侯府的青瓦上,如同万千战鼓齐鸣。
廊下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将奔走的人影拉长成扭曲的鬼魅。
药童们抱着装满药材的簸箕在回廊间穿梭,不时撞翻铜盆,引得血水四溅。
朱夫人攥着佛珠的手指节发白,玛瑙珠子差点深深勒进皮肉里。
她望着主屋那扇雕花木门,每一次开合都带出浓重的血腥气。
第十三个大夫进去时,门缝里漏出半截染血的布条,软塌塌地垂落在地,像条死去的蛇。
“祖宗保佑……”
朱夫人对着电闪雷鸣的夜空喃喃,雨水顺着她的额发滴进眼睛里,又咸又涩。
她没注意到自己把“阿弥陀佛”和“玄女娘娘”混在了一处念叨。
就像没注意到身旁郑楚玉惨白的唇色。
女君的织金裙摆下,双脚已经浮肿发亮。
她扶着廊柱的指节微微发抖,却仍挺直腰背站着。
直到一阵剧痛从腹部窜上来,她才不得不借撩头发的动作抹去冷汗。
“阿玉!”朱夫人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还在硬撑?”
触到外甥女滚烫的掌心,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转头厉喝:“都是死人吗?没看见女君烧成这样?”
侍女们慌忙抬来软榻,铺了三层狐裘仍被郑楚玉摆手撤去两层。
她望着檐外如注的暴雨,忽然想起半月前魏劭出征时,也是这样的大雨。
那日他铠甲未解就俯身贴在她腹间,笑着说回来要听见“未来小君侯的动静”。
“咳咳……”
屋内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声。
郑楚玉猛地攥紧毯子,听见军医在喊“再拿两钱血见愁来”。
这种虎狼之药她认得,去年冬猎时亲兵误中狼毒箭,就是用这药吊着口气截的肢。
朱夫人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外甥女,“阿玉,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如今有了身子,这胎还没坐稳呢,和旁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郑楚玉摇了摇头,“我要陪着表哥。”
朱夫人心下感动,但雨幕中突然冲进来个血人,背上缚着个昏迷的校尉。
那亲兵跪在院中石板上砰砰磕头,“求夫人救救我们伍长!他为了护主上突围,后背中了三支透甲箭……旁人都说大夫在君侯府中,求您救救他!”
迟来的老封君徐夫人还未开口,朱夫人就已经发了怒,“没看见大夫都在救君侯?抬去偏院等着!”
那亲兵还要再求,却见郑楚玉解下腰间玉佩递过去,“拿我的牌子去城南请薛大夫。他最近孙女病着,没来君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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