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芙蕖的身影逆着廊下的宫灯出现在门口。
贞顺帝头也没抬,只是眼角笑纹又深了几分,“阿蕖来了啊。”
他举起手中初具雏形的木件,木屑簌簌落在明黄常服上,“你说朕给小家伙做个会叫的竹雀儿好,还是能跑的木马驹?”
芙蕖踩着满地的木屑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趴在父亲肩头。
她发间的莲花步摇垂珠轻晃,“父皇~”
尾音拖得长长的,“孩儿才豆粒大呢。”
皇帝手中的矬子突然一顿。
他转身时,眼角还沾着未擦净的木屑,眼神却锐利如鹰,“能瞒多久是多久。”
接着,他盯着女儿尚且平坦的小腹,“那些个太医……都打点好了?”
“儿臣省得。”
芙蕖握住父亲的手,发现他掌心新添了几道木刺划出的红痕,“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贞顺帝突然沉默下来,临时决定转移话题。
他拾起地上一块边角料,刀尖在上面轻轻划着,“这孩子的父亲,是蒯铎的儿子?”
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日的天气,可刻刀却在木料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烛火摇曳,将贞顺帝手中的木料照得纹理分明。
芙蕖倚在龙案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旁边有块被劈开的木料断面。
檀木的香气混合着龙涎香,在殿内氤氲出一片暖意。
“父皇不喜欢吗?”芙蕖眼尾微挑,朱唇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儿时讨要糖糕时的娇憨,“女儿还以为……您会为这孩子有蒯家血脉而高兴呢。”
“啪!”
木料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贞顺帝望着手中劈开的木料,断面上年轮清晰可辨,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夜晚……
老皇帝的手指微微发抖,刀尖在木料上无意识地划着。
他记得那夜蒯铎风尘仆仆地从北境赶回,将那块传说中的“癸玺”呈上时,掌心还带着未愈的冻疮。
那时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保下蒯家满门,而眼前这个才八九岁的小女儿,已经果断派出了暗卫……
“蒯铎啊蒯铎……”
皇帝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尽的沧桑。
烛光下,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你这家伙,要是知道未来的孙子,是从朕女儿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岂不是要吓到?”
笑声渐渐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芙蕖连忙上前,素手轻拍父亲的背。
“阿蕖。”贞顺帝突然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要管好蒯家那小子,别让他将京都搅合得一团糟,最后还得你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若他不是蒯铎的儿子,朕绝对不会容他活这么久。”
最后,皇帝所有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檀木的香气里。
芙蕖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抚过那块未完工的木马,“父皇放心。”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今女儿有了他的骨肉,还有他妹妹在我麾下效力。”
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谋算,“他就算要闹,也会掂量着分寸。”
作者有话说感谢读者游客1557554910987的季度会员,加更三章,这是第三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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