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玉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别怕，只是蒙汗药。”
她声音轻柔，却让魏劭浑身发冷，“三个时辰后药效自解。”
窗外传来隐约的喊杀声，魏劭这才发现府中异常安静。
他的亲卫呢？
侍从呢？
“究竟……何时开始……”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郑楚玉的指尖停在他眉心的褶皱上，“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只是，究竟是何时开始，你我都变了呢？”
她看着魏劭，满目悲怆，“你当初屠城，究竟是为了泄愤，还是因为别的？你究竟知不知道，有些事做了，就要为此承担相应的后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郑楚玉猛地起身，绯色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瓷。
她推开暗格，露出早已收拾好的行囊，“带君侯和小世子从密道走！”
亲卫首领跪地抱拳，“女君您……”
“我留下断后。否则他们会追上你们的。”
郑楚玉解下腰间玉佩塞进行囊，那是魏劭送她的定情信物。
她最后看了眼昏睡中的丈夫，伸手抚过他的唇，“告诉他……下辈子，做个明君。以后我不能再陪着他了。”
院外突然传来撞门声。
郑楚玉猛地拔出墙上宝剑，寒光映亮她决绝的眉眼，“走！”
当亲卫背着魏劭消失在密道时，她转身看向镜中的自己。
发间金钗依旧，只是再无人为她描眉点唇。
这几个月的甜蜜，终究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府门被撞开的巨响中，她轻轻哼起儿时朱夫人教的歌谣，持剑走向那片火光。
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
……
君侯府的正堂内，血腥气尚未散尽。
郑楚玉的剑锋抵在颈间时，腕骨已被飞石震得发麻。
断裂的剑刃“铮”地落地，在青砖上弹跳两下，最终静止在她脚边。
她抬眸，正对上芙蕖那双淬了冰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意思胜利者的骄矜。
“带走。”
芙蕖的声音很轻，却让满屋甲士齐刷刷让开一条路。
郑楚玉被反剪双手押出厅堂时，看见廊下的海棠被战火燎去了半边，残存的花瓣混着血水黏在石阶上。
囚室设在原先的祠堂偏阁。
郑楚玉腕间的镣铐用绸缎缠裹，显然是特意吩咐过的。
窗外一株老梅探进枝桠，倒像是怕她寂寞，特意来作伴的。
“女君用膳。”
侍女放下食盒的动作很轻，青瓷碗盏里盛着莲子羹。
还是去了芯的。
郑楚玉突然想起自己怀孕时，也曾这样仔细地挑过莲芯。
“徐夫人……”她嗓子哑得厉害，“葬在何处？”
侍女低着头退到门边，“老封君的灵柩停在东厢，王上吩咐……按一国太后之礼下葬。”
郑楚玉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想起那个这一年里总爱用龙头杖跺地的老太太，临终前竟选了最痛苦的吞金。
是要用这份痛，替孙儿赎几分罪孽吗？
……
芙蕖站在祠堂正厅，看着属下呈上的密报。
“搜遍全城，未见朱夫人、魏劭与小世子踪迹。”亲卫跪地禀报，“倒是……在密道里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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