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微熹,御书房前的铜鹤香炉刚吐出第一缕青烟。
芙蕖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刚盖好玺印的任命诏书,墨迹未干的绢帛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
“宣——”
随着司礼监新提督太监清亮的唱名声,两位绯袍官员踏着露水未干的汉白玉阶拾级而上。
左边那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正是新任东厂提督严世真;右边蓄着短须的儒雅文官,则是顶替赵秉文入阁的翰林学士周延儒。
他们都是芙蕖的心腹。
“臣等叩见殿下。”
芙蕖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二人,严世真腰间悬着的鎏金令牌随着动作轻晃。
那是今晨才从曹静贤府上收缴的东厂信物。
令牌边缘还留着道浅浅的划痕,是去年查抄户部时撞在青石阶上留下的。
“严卿。”她声音不疾不徐,“东厂这些年积弊甚多,本宫要的是能照见九幽的火把,不是制造冤狱的烙铁。”
严世真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臣必肃清厂卫,绝不负殿下重托。”
转向周延儒时,芙蕖指尖在诏书上轻轻一点,“周学士的《盐政疏》本宫读过,既然能厘清两淮乱局,想必整顿吏治也不在话下。”
待二人退下,藏海从屏风后转出,将温热的参茶递到芙蕖手中,“我似乎在逍遥阁中见过他们?”
芙蕖抿了口茶,看着茶汤中沉浮的参须,“嗯。怎么了?”
她突然轻笑,“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话未说完,还没等藏海是什么反应,远处就已经传来阵阵钟声。
新上任的官员们正在六部交接印信,而曾经权倾朝野的两位,此刻一个被软禁在冷清府邸,一个正收拾行装准备返乡。
藏海望着宫墙上掠过的信鸽,忽然道:“殿下不怕他们反扑?”
“怕?”芙蕖将茶盏往案上一搁,瓷器与檀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本宫巴不得他们再跳出来。”
她抚过腰间佩剑的剑穗,“正好一网打尽。”
……
乾清宫内,龙涎香袅袅,却掩不住苦涩的药味。
贞顺帝半倚在龙榻上,面色灰败,眼窝深陷,曾经威严的面容如今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芙蕖坐在榻边,纤细的手指稳稳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进皇帝口中。
“父皇,慢些。”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皇帝咽下药汁,眉头紧锁,显然被苦得厉害。
芙蕖见状,从袖中取出一颗蜜饯,递到他唇边。
皇帝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张口含住。
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知道他怕苦。
“事到如今,父皇,您还是不愿意将癸玺交给女儿吗?”
芙蕖放下药碗,指尖轻轻拂过皇帝的手背。
皇帝长叹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不是朕不给,而是长生太具诱惑性,父皇不想害了你。”
芙蕖摇头,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父皇,长生对女儿是没有吸引力的。”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若是那癸玺……可以号令瘖兵呢?你也不在乎?”
芙蕖佯装惊讶,微微挑眉,“什么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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